南域谢家。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宋嗣英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从你和那个孩子谈完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无碍,心里压着些事。”
鹤郁笑了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脑海里面一直都是那孩子和自己说的那句话。
万俟姑娘,才不会死。
鹤郁太久没出来了,这么些年,也就南域来往的比较频繁。
喉间的茶水有些滚烫,落入腹间的那一刹那,有些烧灼的炙痛,有些恍惚的捏了捏手里的杯子。
鹤郁的修为已至大乘,寻常的物事压根就伤不了他,这短暂的疼痛不过是让鹤郁再一次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那只小凤凰的场景,着实是灼心呀。
“师妹,我近来可能会去东陵一趟。”
宋嗣英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怎的突然想去东陵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无怪乎宋嗣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自十几年前游历归来,鹤郁尊者的名头倒是越传越远,可是她的这位师兄,是难得出一次门的,现在的许多人也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
乍一听鹤郁想要去东陵,宋嗣英的第一反应是出什么事了。
瞧着宋嗣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鹤郁安抚似的笑了笑,抬头看向远方,正是东陵的方向。
“真的无事,我只是想要去看一看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罢了。”
“砰砰砰。”
谢姝宁站在门口,弯着腰,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谢姝宁偏了偏头,有些困惑的看了万俟隅一眼,现在要怎么办,没人开门。
“唔,好像又没有人了。”
谢姝宁自言自语道,这一处的目光实在是让她有些不舒服,黏糊糊的,没瞧见人,她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定时炸弹一样悬在那里。
“无人便无人吧,别怕。”
万俟隅还是不习惯说这种慰贴的话,硬邦邦的,听着不像是安慰人。
不过谢姝宁也早已习惯她的这种语气,笑呵呵的应道:“好。”
在下楼之前,万俟隅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好看的眸子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不清楚里面是谁,不过他很清楚那样的眼神代表什么。
那样的眼神,他遇见太多了。
这样肮脏的眼神放在谢姝宁身上简直就是该死,要不是不想吓着她,放在以往,万俟隅绝对不会让这人好过。
越知微确实是先走了,通天阁的拍卖会快开始了,她紧赶慢赶才从主家来到这,虽然下面的小美人很对她胃口,不过正事还是不能给耽搁。
有缘再见,若不是拍卖场的事情实在是耽搁不得,越知微才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照着她以往的脾气,若是带不回去,认识一番也是好的。
现在什么也没得到,越知微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小姐,你可算是到了。”
拍卖场的掌事看着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就是越知微。
“安排的怎么样了。”
越知微解下自己的的斗篷,顺手递给一旁点头哈腰的的老人,“你们都下去吧。”
她挥了挥手,将自己带来的一行人遣了下去,走到桌子前面,站在一旁侍立的美婢极有眼色的给她奉上一杯清茶。
越知微没接,只皱着眉,一脸不满的看着掌事“怎的长得这么丑,没听说过我的规矩吗。”
她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站在一旁的美婢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止美婢,就连一旁的掌事也是满脸的冷汗,他搓着手,低着头,满脸的讨好“小姐,这实在是找不到了,您不知道,在您来之前,这通天阁上下服侍的人都换了一批,都是皮相极好的人。”
越知微嗤笑了一声,用脚抬起跪在地上那人的下巴,“你管着叫好看,什么时候眼疾这般严重了。”
那丫头颤颤巍巍,抖着嘴唇不敢说话。
说实话,这丫头一点也不丑,也算得上姿色上乘,通天阁一番培养,身段优雅,柳叶眉,圆溜溜的杏眼,还天生是一副笑脸,唇角微微上翘,格外的讨喜。
谁看了不得夸一句美。
掌事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一个美人,为什么到自家小姐这就不讨巧了。
越知微心里头明白要是自己没有见着那两位惊为天人的公子,这丫头放在平时,也是看的的,可见这那两位之后,连自己从家里带的那些人自己看了都觉得不舒服,更别说掌事找来的这丫头。
见过真正的神仙姝色,哪里还看得这些庸脂俗粉。
“算了,你下去吧。”越知微略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跪在地上的丫头如蒙大赦,恭敬地一磕头,低着头下去了。
“小姐,你看这……”
“等等。”
掌事的话还没有说完,越知微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议事可以,不过现下我是在是有些不舒服,你要是想和我讲话,带个面罩吧,遮一遮。”
掌事:“…………”
在下是丑的让你连话都不愿说了是吗,小姐,你嫌弃的表情是认真的吗。
见着掌事呆在那,没有一点动作,“怎的还不遮上,要我来帮你动手吗。”
语气间带上了一点火气。
掌事说了一声不敢,从善如流将脸遮了起来。
见不着掌事的那张脸,越知微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还是这样看起来舒坦。
身边见不着人脸,越知微有不可避免的想起在客栈里见着的那两人,越想越觉得心堵,要个名字也好呀。
掌事在一旁讲的心惊肉跳,身上的冷汗就没有停止过,自家小姐阴晴不定的性子,实在是太难招呼了。
一转眼,通天阁筹办的拍卖会也开始了。
谢姝宁从来没有见过拍卖会,不过她也不需要,谢家家大业大,她从来没有为什么东西发过愁,对于拍卖会,她还是觉得十分的新鲜。
她想去,但又怕耽搁了万俟隅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不敢开口,倒是万俟隅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
他也乐得纵着她,不过到底还是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要是遇着东陵的那一伙人,倒也是个麻烦。
想着又不得不把目光放到自己许久没有穿过的女装上面。
“啧。”在拍卖会那日,万俟隅终究是不甘不愿的穿上自己最讨厌的女装,顶着谢姝宁有些讶异的眼神,还有客栈老板意味不明的打量。
万俟隅许久没有这么窘迫过了。
“走吧,拍卖会快开始了。”
万俟隅拉着谢姝宁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他的脸红一些还是衣服红一些。
“夫人,慢些走,和你相公下回再来呀。”
客栈掌柜和气的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眨了眨眼睛,俨然是把他们当成了一对。
谢姝宁好脾气的转身应了一声,眉眼弯弯十分的讨喜。“唉,记住了。”
万俟隅脚步一顿,差点被门槛绊倒。
回头看了一眼客栈的名字,记住了,再也不会来了。
掌柜望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一高一矮,只觉得十分美好,开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身量差的这么多的一对,小相公实在是长得瘦弱了些,差了夫人一大截。
不过那位夫人也是极好的,为了照顾小相公心情,扮成男人以兄弟相称,客栈掌柜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想的不对,若不是夫妻,他们也不会同意去睡一间屋子,哪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道理。
啊,今天又是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话本里写的都是真的,这比话本还要精彩。
“方才那掌柜叫我什么,小相公。”
一想到这,谢姝宁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还应了一声,她偷偷地瞟了一眼万俟隅,偷笑道:“白的了个小媳妇。”
“万俟姑娘,你方才可听见了。”
“嗯。”
谢姝宁笑得满面姝色,瞧着比路边开的鲜花还要明艳,她还抬眼看着自己,小相公,小媳妇的唤个不停。
“到了,我们。”
“唉,这就到了。”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两头巨大的貔貅兽盘守在门的两侧,从上到下,镶嵌足了上品灵石,其中还穿插了一些极品灵石,十足的富贵雍容。
“这便是通天阁,和我想着得有些不太对呀。”谢姝宁和万俟隅站在离门不远处的空地上,昂起头,他们并不着急进去。
谢姝宁从小最不缺的就是富贵,这门是很富贵,但还没有到能让她高看一眼的程度,她奇怪的是通天阁名满整个仙界,在她看来,也得是天外境那样的规模。
可没成想,她打量了一下那扇大门,往高了说,也只能让三人同行,在多一人,进去就有些勉强了。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宽敞,通天阁未免有些太过精巧了吧。”
说好听些,是精巧,难听些就是太小了,一点也不大气。
万俟隅自是听出了谢姝宁的言外之意了,只是推了推她,说了一句“走吧,进去你就知道了。”
越靠近那道门,越能感觉得到通天阁财大气粗,整道门散发出来的灵器堪比一件高阶灵器,甚至还隐隐的超过的威势。
站在门口守门的是两位穿着通天阁弟子服的弟子,远远地瞧见有两人迎面走来,高的那人一身红衣,身姿修长,精致的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冷意,似高山顶上最清寒的那抹雪雾,冷冷清清的,那一眼看过来,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倒是她身旁的白衣小公子显得格外的好亲近,殷红的嘴角微微上翘,就连眼角都带着沁人心脾的笑意,五官也毫不逊色与身旁的红衣姑娘,他一路笑着,虽然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的不是很合适,但确实是没有什么比这个合适的形容词了。
“小哥,我们可以进去吗。”
一转眼,那两人就到了眼前,小公子眉眼弯弯的对着他开口,伸着头往里面张望着。
一脸的好奇。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的开口,“公子,你可有请柬,若是没有收到邀请,怕是不能轻易的进去。”
“请柬,那是什么。”
“这是进入拍卖场的凭证。”
说着,便有人走上前来,拿出一块黑色的玉牌,上面刻着一条白色的杠,左下角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貔貅。
那人扬了扬手里的玉牌,对着谢姝宁他们点了点头“是第一次来吧,这东西可不能少呀。”
那人颇为友善的给他们解释了一番这其中的门道,原来这请柬是有讲究的。
通天阁一共有三道不一样的请柬,黑色玉牌上刻着的杠代表的就是玉牌的品级,从一到三,一共三条杠,最低的就是他手里拿的那种一杠玉牌。
像是南域谢家那种顶级世家,拿的自然是三道杠的玉牌,稍微差一点的就像是霍家那种二流世家,通天阁发放的就是二道杠的,最为普遍的就是他们这种三条杠的,这种不看家世,只要你在往日举办的拍卖会上有任何花了钱,那么就可以得到这三道杠的玉牌。
为了这拍卖会的入场券,大部分人还是愿意一掷千金去换取这样的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