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只能一个人,记住,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没按时间到,你就再也见不到梦梦……”那人不愿多说,简短的几句话,即使有警方也查不出线索的,看来,那人有反侦探的经验。也许,就是个惯犯,在那片拆迁区有不少瘾君子,也有可能是哪个吸毒的瘾犯了,误打误撞绑了梦梦,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寒慕云的电话?
展明泽不愿深想,他希望绑匪能拿钱放人。
寒慕云一个人去,他不放心,人多了绑匪会发现,如果激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也不可能几个人都去,他拎起皮箱,安排阿康开车,他要亲自送寒慕云去。
当晓寒也再次要求一起时,他甚至不愿冷眼看他,“你不必去了。”
如果让他陪寒慕云去见绑匪,他展明泽的脸还往哪儿放?
车子开得飞快,寒慕云恨不得立刻飞到梦梦身边,一想到女儿还在绑匪手里生死未卜,她就害怕的要命。阿康给她催得连踩油门,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货车,展明泽在后面抱住由于车身剧烈摇晃而坐不稳地寒慕云。
“慕云,冷静一下,梦梦的生死就靠你了。你必须得冷静,听我说,一会儿我会跟着你,你别害怕,把钱给他们,记住,一定要先见到梦梦再给他们。”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寒慕云渐渐稳住慌乱的情绪,“好,我听你的……明泽,你知不知道,梦梦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梦梦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你知不知道……”她的头埋进他的怀里,低声哭泣的声音越来越低,展明泽没有听见那最后的几个字。
林管家的意思并不是真要伤害到寒慕云,只是想吓吓她。可是二子是个狠角色,他怎么也想不到二子竟然会真的绑架了寒慕云家的孩子。
他不知道二子什么时候染上的毒瘾,几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变成魔鬼,二子就是这样,他的毒瘾犯得时候可以六亲不认,他为了买毒品偷完了家里的钱,逼死了老娘,就连那些沾亲带故的穷亲戚都给他偷怕了,他已经走投无路,林管家给他的钱几天就花光了,他现在穷得连吃碗面条的钱都没有,所以,他得感谢林管家送来这么大一笔买卖。
他已经摸清楚了寒慕云的身家,一个大公司的总监,有车有房,还是个大美女,他怎么也得敲上一笔,有了这一百万,他可以快活的过上一阵子。他连退路都想好了,拿了钱就跑到广州,找那里的一个哥们,再偷渡到香港。
二子做着好梦,倚着巷子拐角处的一根电线杆子,这里到处私拉电线,头顶上像蜘蛛网一样,和黑压压的云层一起,使这里更显得压抑、破败。
他听见汽车驶近的声音,探头一看,一辆豪华轿车停在巷子口,离这里有几百米的距离,一个男人先下了车,看不清楚长相,接着下来一个女人,看发形是寒慕云,今天她没穿裙子,而是一条米色的长裤,二子咽了一下口水,这女人长得真不赖。
展明泽把装钱的皮箱递给寒慕云,说放心去,我在后面跟着。寒慕云心里通通直跳,她深吸一下混浊的空气,接过皮箱,独自往巷子深处走去,一步一步,终于看见了第一个拆字。
随着巷子的深入,一个个红色的画着圈的拆字出现有残墙断壁之上,这条巷子越来越窄,不知情的车如果冒然开进来最终就会卡在里面。
二子退回屋里,冲蓝毛挥下手,蓝毛兴奋的问,“哥,真来了?”
二子骂他真没出息,“看好小娃。”他又出去,在寒慕云停在第五个拆字时,他打通了她的电话,“就站在那儿别动,看见墙上有个洞没,把箱子扔进去。”
寒慕云没听他的,“让我见见梦梦,见不到梦梦,我是不会按你说的做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拿梦梦怎么样,照我说的做,否则你会后悔的。”二子恶声恶气的命令道。
“不行,让我见见我的孩子,只要她没事,这钱都是你的。”她慢慢蹲下身,一只手打开箱子,露出厚厚的一叠叠的钱。
蓝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二子身后,看到钱眼睛里直放贼光,再看二子,和自己眼神一个样……
“二子哥,我看就让她见见,她一个女人咱们随便一根手指就能收拾了,还怕钱飞了不成。”
“你懂个屁,还有一个男人跟来了,这女人没听我的话。”二子冲地上吐了口浓痰,骂了一句他娘的。
“你怕什么,这里曲里拐弯的,咱们路熟,拿钱走人就是了,料他们也追不上咱们。”
“你说能见?”二子眼睛都没离开地上的箱子,吸了下鼻子问。
“能见。”
“好,你去把小娃提来。”他想了一下,像老大一样挥挥手,拿到这笔钱,他也能收几个小弟了。
蓝毛很快拉着梦梦出来,他解开梦梦脸上蒙的黑布,梦梦突然看见亮光刺得眼睛疼,还没真的睁开就听见姑姑在叫她,“梦梦,姑姑来了,别害怕。”
梦梦晚饭还没吃,又一直哭,声音都哭哑了,“姑姑,救我!”她用力扭着身体,可是给蓝毛一把抓住,两条小腿无力的挣扎着,一步也跑不出去。
展明泽躲在一个门洞里,他刚才趁二子进去时,紧跟了几步,躲在这里距离寒慕云还有十几米,如果有危险他几秒钟就能跑过去,但梦梦还在他们手里,他算着时间,暗暗着急,寒慕云没有经验,他怕她应付不了。
“让梦梦过来,钱你拿走,我们没有报警,你别害怕,我们只希望用钱来解决。”寒慕云把箱子往前甩了出去,落在距离两边中间的位置,“你们也不想坐牢的是吧,弄一个孩子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蓝毛看着箱子,恨不得立刻去捡回来,二子骂他一句,“你想找死,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再看看。”
巷子里突然沉寂下来,二子这边没有回答,寒慕云喊了几声,在空旷的废墟里特别刺耳。
林栋刚刚下班,随便在路边小店吃了点东西,心事重重地往破巷子走,偶尔一只野狗在垃圾堆里觅食,见人也不害怕,还对他咧着大嘴,林栋骂了一句,他娘的,连狗都欺负我。
他这几天也很郁闷,公司又开了几个工地,人手派不过来,章东又压了两个给他,每天在几个工地之间奔波,风吹日晒,可真比在咖啡馆累多了,累还不算,有个房主还特别难缠,为了挑一把门锁就跑了三趟建材城,他跑了一天,直觉得双腿发软,头顶冒汗,真想摞倒好好睡它一觉。
这片旧区巷子四通八达,一进去就像进了迷宫,不熟悉的人是很难找到出口的,他今天到后街的一家小店里吃串,因此必须从一条不常走的巷子穿过去,才能来到住的那条小路。
进了巷子,他还神经质的往后望了望,今天没有跟着他,等他确定后才继续往前走,巷子里没有一个人,空气也像凝滞住,没有风,他望望被数条乱拉的电线分割成一块块的天空,看到一大片乌云以急快的速度向自己头顶移来,转眼就出现一片阴影,他站在刚才还一片阳光,此时却阴影笼罩的一座旧宅屋檐下面,等待着一阵大雨急至。
雨滴还没有落下,他却听到一声凄绝的喊声,那声音穿过电线,穿过云层,直透入他的耳膜。
寒慕云无助而凄厉的呼喊声,震落了第一滴雨,接着,如同约定好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漫洒下来,打湿了林栋脚下那片略做迟疑的脚印。
女人的呼喊声似曾相识,他在脑中迅速搜寻着记忆,难道是寒姐?
他加快步伐,快速向声音来处行去,穿过一条一人小巷子,绕过一排临街废弃的门面房,在挂着破浴帘已然停业的百姓浴室门口,他望见一辆黑色的轿车。
他记得这辆车,正是带他去山底下的那辆车,他对车牌可是过目不忘的,他心里一紧,难道是来抓父亲的?可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他一下子怔住了。
他停住前行,拐进另一条小巷子,同样窄得只容一人通过。透过一扇只剩窗框的窗户,他竟然看见展明泽躲在门洞里,勾着头死死地盯着外面,接着,他又听见寒慕云的喊声,“你快出来,放了我的孩子……”
他顿时觉得气氛怪异的可怕,展明泽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什么人?可是现在不容他细想,寒慕云一声声地喊着梦梦的名字,看来这次是寒慕云家出事了,他咬了咬下唇,他的唇形平直,此时如同一条直线,定了一下心神,想起寒姐对他的照顾,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视若无睹。
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对这里的巷子屋子早已了如指掌,顺着展明泽目视的方向,他绕到了后面,直到关梦梦的小屋后墙。
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果然里面传出来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
“二子哥,别再等了,我看真没有警察,赶紧拿钱放人吧。”蓝毛急不可耐了。
“真没警察?你真没发现?”二子有点狐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