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明泽隐隐的猜出,母亲重又昏倒,跟他提起的事有关,林建东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母亲的表现又有几分可疑,他只是猜测,没有得到证实,他还是不敢确定,因为这件事太过严重,严重到他不敢正视。
他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就如同一个脓包,表面看起来给一层膜包着,里面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不去撕开,也就会再包上一阵子,撕开了,脓血就会流出来,会很难看。
他害怕自己心上也长了一个脓包,母亲不愿意说,他何必去撕开呢?
展明泽懊恼又已,就算是母亲跟乔尚荣有染,他也不该怪母亲,要恨的是乔尚荣,勾引有夫之妇,让他父亲背上恶名,母亲已经不堪刺激了,已经疯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才恢复点正常,他又刺激她,他还是人吗?
他和母亲的感情比父亲好,父亲是男人,男人大爱不言,母亲是慈母,对他从小就万般呵护,他的母亲是美好无暇的,他不愿相信母亲会跟乔尚荣有什么不洁的关系,也许就是林建东故意在挑拨事非,他是巴不得他们自家先乱了才好。
这样想着,展明泽渐渐地就认为是林建东故意的,他还想害自己和家人。
他渐渐的想躲进假想的壳里,也许只是个软软的,如同脓包一样的壳。
寒慕云感觉到了展明泽的变化,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他有心事了,却不告诉她。
家里没有孩子,变得很冷清,芸姨每天会理好家事,不让她操心。毛毛跟阿康也正式恋爱了,两人堂而皇之的住在了一起,芸姨准备让他们结婚了。
看起来,阿康越来越幸福,他小子到先领前一步了。寒慕云还没有得到展明泽的求婚,展明泽说过,等把尚荣的事解决掉,就向她求婚,两人的幸福也将不远了。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看起来,一切安好,转眼就要春节,他们将迎来怎么一个佳节呢?
楼小霞站在姐姐的病床前,姐姐已经在她所有的这家医疗中心住了六年,马上就要步入第七个年头,这七年时间,她的情况时好时坏,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姐姐突然又昏到了。展明泽的脸色真难看,而且一言不发。
守着呼息渐渐平稳的楼小青,楼小霞问梦梦,“梦梦,跟婆婆在一起,你怕不怕?”
“不怕,婆婆生病了,她好可怜!”梦梦说。
“好孩子,你的病快好了,婆婆这个样子,最好还是一个人住,要不,姨婆送你回家吧,好吗?”楼小霞心疼地抱起她,摸着她粉红的小脸说。
“我走了,婆婆会不会害怕?”梦梦大眼睛呼扇着问。
“婆婆是大人,不会害怕的,梦梦想妈妈了吧,妈妈也应该想梦梦了。”
“我想妈妈!”梦梦一说起妈妈,就瘪着嘴想哭了。
姑姑变成妈妈的事实,已经在这个小女孩儿心里落了印,孩子都是健忘的,好在,她这个年纪大多事都会忘记的,真正记事一般在七岁以后,这段往事不会留下太深的阴影,在爱的感召下,孩子的心灵会活泼起来。
孩子就是小精灵,寻找爱的小精灵,让人怜的小精灵!
楼小霞想,靠姐姐是靠不住了,展明泽的婚事还得自己操心,孩子都这么大了,该给寒慕云母子一个名份了。
寒慕云接到楼主任的电话,跟安德鲁请了会儿假,到医疗中心来接梦梦。楼小霞一见她,就笑着迎了出来,“慕云,你这么快就来了。”
“小姨,梦梦在这儿,你多操心了。谢谢你。”寒慕云说。
“看你,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嘛。”楼小霞拉住她,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又清瘦了,“慕云,你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梦梦还要靠你呢。”
“我会的,小姨。”寒慕云轻轻地笑了笑,笑的有点勉强,展明泽回来就闷在房子不肯说话,要她怎么能放心?
“慕云,别担心,小姨会替你做主,我跟明泽说。”楼小霞体会的安慰她。
“嗯,谢谢小姨。”
寒慕云又去看了展母,展母前阵子还好着,这时又看着苍老了,“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泽不说,我姐也不说,俩人见了一次面就变成这样了。”楼小霞叹声说。
这一家人,可真够她发愁的。
“慕云呀,明泽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他整天忙,回来也不说话,钻进书房就不肯出来。”
“他没跟你一起呀?”楼小霞猛然问。
“哦,不,他就是偶尔住书房,他工作忙,需要安静。”
“慕云,不是我说你,你不能由着他,明泽有心事,你得多关心关心他,让他说出来就好了。”
“小姨,你也不是不知道,明泽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那也是,改天我去你家,我去问问他,不然,我不弄清楚她母亲发病的原因,这病也不好治。”楼小霞同情她一般,这个外甥的脾气她也清楚,就是这种性子,冷!
展明泽很晚才回家,这段时间,他是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寒慕云母子俩搬进了他准备的新家,却感觉房子大了,更冷清了。两人各忙各的,连个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即使见面了,也没机会亲热,这对恋人,被生活给磨得快麻木了。
“明泽,梦梦接回来了,一直在等你,刚睡着。”寒慕云接过他手里的皮包,放在玄关柜上,展明泽换了棉拖,一边进去一边问,“梦梦好了?”
“小姨说好了,可以接回来了。你好几天没见梦梦了吧。”
“嗯,最近太忙,慕云,我累了,先休息。”他说完径直进了书房,门一关,隔开两个世界。
寒慕云站在书房门口,明显感到了展明泽的异常。推开门缝,她看见他低着头,一双大手捂着脸,肩背部在抽动着,男人有泪不轻弹,他怎么哭了。
“明泽,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忘记了,我们说好的,什么事都不瞒着对方。”寒慕云给他披上一条毛毯,轻声说。
展明泽止住伤心,手心在脸上抹了一把,把眼泪擦了去,“我没事,慕云,有些事我也没搞清楚,在这之前,我可能冷落了你,对不起。”
“明泽,在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你笑我就笑,你哭我就哭,你是我的一切,是我和梦梦的一切。所以,你的事不能你一个人扛,我们是一家人。”寒慕云的话是温暖的,是缓慢的,她在告诉展明泽一件事,她永远跟他在一起。
展明泽站起身,将她轻轻的拥在怀里,“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害怕这件事,会给我们带来灾难。对不起。”他心里默默地说,手上用力,将她抱得更紧。
寒慕云能明白他的心吗?能明白的,她是他的女人。
寒慕云没有说话,听着他的心在“呯呯”的跳,那是莫名伤痛的跳动,不是爱她时的喜悦跳动,低沉得,“呯呯”地,如同哭泣声,她爱的人的心在流血,她爱他爱得好痛,“明泽,太晚了,我放了洗澡水,你去洗洗吧。”
他轻轻放开她,寒慕云感到手臂被他勒疼了,她揉了揉。
“对不起,慕云,我……”展明泽内疚地说,他忘了她是最怕疼的。
“没事,明泽,快去吧。”寒慕云疼惜地说。
展明泽已经在书房睡了三天了,他洗过澡,穿着一件睡袍就直接往书房而去,他走得很恍惚,很慢,不知道还在想什么,寒慕云在他身后,心里升起一股酸楚,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啊。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没有他的床,是不温暖的,没有他的怀抱,她不好入眠。
明泽,这是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她想。
展明泽在茶几上撞了一下,他晚上还没吃饭,算起来,他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他回到尚荣,可不是为了让它得到发展,而是为了得到它,得到它之前得先毁了它,尚荣的股票已经跌到让人无泪的地步了,他还有一个股东没有谈下来,办好这件事,他就是尚荣的最大股东,他就要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了,这个时候,林建东竟然告诉他,他的母亲与乔尚荣是同谋,而且是见不得人的私情。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他的心都快乱了,这几天,他根本没有心思工作,这一延误,那个股东竟然变卦了。
“明泽,你怎么了?”寒慕云赶紧扶住他,“明泽,别睡书房了,到卧室睡吧。”她似乎听见了声音中的恳求。
展明泽也听出了她的心思,是啊,睡书房算怎么回事,慕云又没有错。
“好,慕云,我有点饿了,给我拿杯热奶。”
“好,要不要加个鸡蛋?”寒慕云扶他坐下问。
“你看着做吧。”坐下来,展明泽的头昏减轻了些,芸姨又去毛毛那儿了,阿康和毛毛在准备结婚的事,需要芸姨帮忙,家里也没什么事,寒慕云就让她去了。
喝着热奶,展明泽的肚子里慢慢暖和起来,房子里开着电暖气,穿着睡袍一点也不觉得冷。
“阿康和毛毛就要结婚了,咱们该什么礼物才好?”寒慕云问,她想换个轻松的话题,转移明泽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