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来之后,韦丝丝开始忙着府里府外的事情。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薛北也回来了。
除夕之夜
“列祖列宗在上……”
薛家祠堂里,薛北,韦丝丝,薛睿,薛安颜一起跪在蒲团上。
而在祠堂外面,婉姨娘和赵雅雅都站在外面,薛睿那个伶人娘亲连在将军走动的资格都没有。
当安颜的名字被写进族谱之后,四人出来了,一起往大堂走去,所有人一起用晚膳。
即便是除夕之夜,即便将军府的人都过来了,可晚膳还是很安静。
这是韦丝丝第一次正经看见薛睿,以前只是听说薛北有一个半路出来的弟弟,可是一直没见过。
现在看看,还真的是有点薛北的影子,尤其是那张脸,只不过薛睿看起来不是很好,身上没有将门之气。
薛睿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有些唯唯诺诺的。
而薛北从始至终就没有正眼看过薛睿,薛睿也只是在刚过来的时候喊了一声兄长,之后就再也没说话了。
要不是看见那有些相似的脸,韦丝丝都不敢相信这两人会是兄弟,简直比陌生人还要像陌生人。
要说桌上唯一一个对薛睿好奇的人,就要数小安颜了。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哥哥,所以觉得好奇,便多看了好几眼。
只是薛睿就像是没看见,连眼睛都没抬。
这顿除夕晚膳,在场的人各有心思,明明该是团团圆圆的晚膳,可一点也没有团圆的感觉,倒像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而聚在一起的晚膳。
晚膳之后,原本该是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时间,只是除了韦丝丝和婉姨娘有话说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话说。
“我还有事,先去书房!”说完,薛北起身准备离开。
而一直没说话,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的赵雅雅,也跟着起身离开。
赵雅雅似乎找薛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和韦丝丝这个主母行礼。
韦丝丝和婉姨娘看着赵雅雅的身影离开后,便对视了一眼。
婉姨娘小声地问“身为主母,你不管管吗?”
韦丝丝一笑“我要是连这一点小事都要管,那我不累死。再说了,她已经许久没见到将军了,找机会和将军说说话也是无可厚非。”
话是这样说,可韦丝丝的神情看起来就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松不在意。
婉姨娘更是毫不留情地戳破韦丝丝的言不由衷“瞧瞧你这小脸,满脸都写着我很在意,偏偏还要死鸭子嘴硬。”
韦丝丝的小心思被戳破后,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看破不说破,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你要是说出来了,我这脸该往哪儿搁!”
“啧啧,你看看,恼羞成怒了,不过你可要小心了,刚才赵姨娘的神情可不同以往,看起来很严肃,好像一副准备做什么的样子。”
听见这话,韦丝丝开始皱起眉头。从今天赵雅雅一出现,她就感受到赵雅雅身上有一些不同,尤其是神态。
那神态一点也没有以往的温顺乖巧。好像憋了很久,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办了。看起来有一点破釜沉舟的样子。
韦丝丝猜对了,赵雅雅已经受不了了,她要找薛北问个明白。
……
画面来到薛北和赵雅雅这边。
薛北走得很快,赵雅雅小跑着追上去,“将军,等一下,妾身有事找你!”
听到声音的薛北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赵雅雅。
“将军,我……”
薛北看着来往的下人,直接打断赵雅雅的话“你跟我去书房!”说完,率先离开了。
赵雅雅一路上跟着薛北,偶尔抬起头看着薛北的背影,漆黑的夜色下,看不清赵雅雅的神情,不过看起有些不同寻常。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书房,薛北把门关上之后就坐到赵雅雅对面。
此时薛北神情有些复杂,他已经猜到赵雅雅要说什么了,可他却不知道要回答。
果然,这样想着,赵雅雅便开口了。
“将军啊……我见到周南了,他都跟我说了,他承认那天晚上的人是他,他跟我说会对我负责的。”
像是难过,又像是嘲笑,好像又带着一丝怨恨。
至于薛北,不知道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一句话也没说。
“呵呵……”
赵雅雅的笑声在书房里响起,只是那笑容是那样凄凄,那笑声是那样可笑。
“你早就有打算把我……送给你的下属,对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对我负责,所以你从来都不碰我……对不对?”
“将军,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说出这话的赵雅雅一脸质问地看着薛北,那眼神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将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样对我!”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应该明确拒绝我,但凡你坚决,多拒绝我几次,我也就死心了。”
“可你让我进门了,给我希望了,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看见薛北没有反驳,赵雅雅眼里最后一丝期待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绝望,那种绝望她以前就感受过一次。
在她母亲去世后,在她无依无靠时,她就是这种感觉,感觉所有人都不要她了,感觉这个人间抛弃她了。
感觉不到一丝活着的希望,甚至想着干脆就跟着她母亲走了,这样也好一家团聚。
那时薛北出现了,给她带了活着的希望,给她一个归宿,给她一份安全和安稳。
可又是眼前的人,把她从深渊里拉起来,又把她推到另一个深渊!
记得小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疯狂又虚幻的晚上,原本以为是一场梦,可醒来后才知道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薛北还让人送来一碗避子药、
就是因为这一碗避子药,她高兴地以为真的是薛北。可是后来,她听到主院的下人说薛北一整晚都宿在住院,没有离开过。
没有离开过!
听见这话的她差一点疯了!
她要疯了,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觉得失了清白的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可冷静下来才发现有太多说不过去的地方,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一碗避子药。
还有将军府守卫森严,除非是府里的人,是薛北信任的人,否则别人是没办法在将军府游走的,更不用说闯进她的房间,还没有惊动任何人。
后来,她派人去打听了,听说那天早膳薛北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和半路上遇到的周南一起进了书房,这一进去就是不少时间。
周南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薛北没生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在听到这些消息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
比起周南,她的清白似乎一点也不重要,她也一点都不重要。
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也不能这样说,因该说她还是有用处的,能用来笼络下属。
她就像一个物件,随时可以被他拿来收买人心。
想到这些,赵雅雅只觉得荒唐,原本以为他会是良人,是如意郎君,可后来才发现,他是上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是她另一场劫难。
他的随手一救,他逆着光而来,为她带来希望的阳光。
她把心交出来,以为能换来同样的回报,结果确是给她一场空欢喜,让她下地狱。
“将军……你说……父亲能不能看到这一切?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所托非人?会不会看见你容忍你的下属来侮辱我?”
看着薛北的神情开始有了裂缝,赵雅雅笑得更肆意,神情也越发诡异。
“我觉得他看不见,要是他能看见你是这样照顾他的女儿,这样羞辱她的女儿,估计早就从土里出来,找你索命,会死不瞑目的!”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他,可母亲说父亲很爱我,母亲说父亲最念叨的人就是我,说他最对不起的人也是我。”
“可是……为了华国,为了他身上那一身盔甲,他从未回来过,最后死在战场上。”
“临终时,他委托你照顾我,你答应了,听李伯说父亲死的时候是笑着的,因为他信任你,因为他无比信任你。”
“可是啊……他瞎了眼,相信你了,呵呵呵……”
“瞎了眼啊……”
书房里明明烧着炭火,也没有北风吹进来,可伴着赵雅雅又哭又笑的声音,伴着她绝望地控诉,使得周围温度骤降,冷得比那大雪纷飞的寒冬还要冷。
不仅身体冷,心里更冷。
此时在书房的两人不知道周南站在书房外,而且把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伴着那带着哭腔的控诉,周南似乎能想象到说这话的赵雅雅有多绝望。
这些话明明是对薛北说的,可字字都重重地都砸在周南的心里,一下一下,把他的心砸得血淋淋的。
他在想:如果那一夜的疯狂没有发生,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如果前些天在她的质问下能保住秘密,或许她还不会这般绝望。
而他更后悔的是:当初因为她喜欢别人就真的放手,在放手之后又念念不忘,在念念不忘之后又犯错。
若是当初薛北拒绝她,他开始追求她,或许一切都不会这样。
说到底,她和他一样,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只不过她更惨,被喜欢的人推给别人。
一阵北风吹来,吹向书房门口那个像是木头一样站立的高大身躯。
他背上似乎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让他原本挺拔的背都承受不住。
他也不再像之前见到的那样英姿勃发,像是一个罪人,一个毁了姑娘家清白的罪人,一个毁了姑娘家所有美好愿望的罪人。
一门之隔,两个为情所困的男女,一人控诉哭泣,一人静默不语。
本该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却扯破了所有的不堪,把两颗同样被伤透的心显露出来。
这是虐缘的开始,往后余生情不由人,注定彼此伤害,又彼此依赖,纠缠到不死不休!
……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会有薛北和韦丝丝甜蜜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