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得握紧了。”
萧千帆行针前,让他握紧沈言湘双手。
“落针。”
李承砚将沈言湘手腕紧紧攥着,隔着衣袍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滚烫似火,如同烙红的铁块。
萧千帆稍稍点头,指腹捏紧银针迅速扎入沈言湘指尖,疼痛刺激到她,她身子剧烈挣扎,被李承砚魁梧的身躯紧紧压制,直至十指都扎入银针。
血水滴落入盆中,将盆中清水染红。
看到眼前血水,李承砚想起昨日命人往沈言湘身上泼血水的情景。
怀中的人儿拧着眉心,额角上渗出汗珠,顺着她鬓角滑落,最后浸入李承砚衣袍,染湿了一片。
“殿下可以松手了。”
见血水放完,萧千帆开口提醒他。
云莺也已经将血水端走,但李承砚仍旧不动。
“殿下?”
见他发怔,萧千帆又提醒一声。
“哦。”
李承砚方回过神色,赶忙松开手,将沈言湘放回床榻上,给她掖好被褥。
“放了血水,王妃的高热会退得快些,只是这两日还得有人好好守着。”
萧千帆给沈言湘抓好药,交到云莺手上。
“有劳御医跑这一趟。”
李承砚收回心思。
萧千帆略一施礼:“不打紧,臣恰好给宫里的阮嫔娘娘诊完脉。”
“阮嫔娘娘?”
听到这个名字,李承砚疑惑出声。
萧千帆点头:“正是。”
“她身子如何?”
李承砚很快顺嘴问。
萧千帆笑道:“阮嫔娘娘身子已大好。”
如此,李承砚才宽心,命云莺将萧千帆送出府。
回宫的路上,萧千帆特意绕至沈家府门前,让齐安去打听沈乐窈是否回了盛京。
自去年在宫里一别,他便没了她消息。
萧千帆每日要在宫里当差,只能私下悄悄打听。
齐安在沈家府门口驻足好一会儿,聊到最后那守门的小厮摆摆手,将他打发走。
“如何?”
虽知道希望渺茫,但萧千帆还带着期待。
齐安摇摇头,苦恼道:“沈家人不愿透露,说他们也不知情。”
萧千帆知道沈乐窈由来与沈家的关系不好,如今她下落不明沈家都不愿派人去寻,又怎会有她的消息。
“回宫吧。”
叹声气后,他落下手中车帘。
齐安跳上车辕,继续赶车。
南燕。
那夜过后,慕容渊如同惊弓之鸟,除了对太子府加强防守,还命人去打探江云岫下落,就算是翻遍整个都城,也要把江云岫找出来。
彼时的江云岫正藏匿在指挥使司郭淮家中。
也就是那天夜里跟慕容渊去到督院街,江云岫才发现他在那儿还有一座阁楼,与他府上的莅光阁遥遥相望。
一座叫莅光阁,一座叫远舟阁,显然是拿笠阳和他在北齐的名字命名。
江云岫知道那座阁楼古怪,却没想到被困在里面的竟是笠阳。
如此想来,让慕容渊娶沈乐窈,必定是笠阳的主意。
在晋中困不住沈乐窈,便将她困在南燕。
慕容渊这般顺从笠阳,想来心里极为爱慕她。
“大人,可有法子救出微臣恩师?”
令孟太傅锒铛入狱,这几日郭淮寝食难安。
“他乃国之风骨,就算你肯救,他也未必肯出来。”
江云岫不想在无用功的事上下功夫。
孟太傅此番虽是想治一治慕容渊,但他骨子里有着文人清高,孟与卿做出那样令家族蒙羞的事,他早已不想苟活于世,令自己被她那身浑浊所玷污。
故而从他入宫那一刻起,他便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沈乐窈命人去传消息,只不过给了他个契机。
更何况,他曾妄想将沈乐窈也拉下水,这样的老匹夫更是救不得。
“那接下来大人打算如何做?”
将黑矿石呈到南燕帝面前,已算是打草惊蛇,日后郭淮也定然不能再靠近与北齐通商的一切事宜。
慕容渊能在南燕安插眼线,郭淮便是江云岫安插在南燕的眼线。
“他们警惕你不过是因为孟太傅,日后你在南燕的身份只会更加安全,他们虽打压你却不会再怀疑你,你得趁这个时候摸清楚慕容渊和盛京的关系。”
江云岫叮嘱着,随即又正色道:“眼下有件事你得先帮本兆尹打探清楚。”
“何事?”
郭淮不明。
“等慕容渊和沈乐窈的亲事一定,你要立刻告诉本兆尹。”
在赵光廉的事情平息之前,为保万无一失江云岫都不能再随意走出郭淮家门。
郭淮迟疑片刻,古怪地应下:“微臣明白。”
他实在想不通这沈乐窈为何与这么多人扯上关系,就连好不容易来南燕一趟的江云岫也留心她的事。
“明白就下去。”
见他悄悄瞥自个一眼,江云岫冷声下令。
郭淮赶忙拔腿退出屋门。
卫临和京兆府的暗卫们将赵光廉押送回京,如今江云岫身边没个趁手的人用,只能支遣郭淮去办事。
太子府。
沈乐窈这几日眼见着府上多了许多护卫,是之前的几倍之多。
她不知道发生何事,只以为是慕容渊防着她再出去找帮手。
孟太傅的事他已猜到是沈乐窈在背后捣的鬼。
她以为那日回来后慕容渊会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甚至与她亲事告吹,不想他那边却没动静,只是府上多了些看守的护卫。
而慕容渊,自伤了笠阳的心后,便极少再回太子府,每次从宫里出来便是去远舟阁看望笠阳,在他心里除国之大计外,最重要的便是笠阳。
“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笠阳已经三日不肯进食。
这三日来,慕容渊日日哄着她,让下人们变着法子做菜肴,她却一口都不肯吃。
笠阳别过脸,不肯看他。
她乃金枝玉叶之身,从小气性高,被慕容渊那般欺辱,她怎肯轻易原谅?
“你若不吃,那沈乐窈孤便不娶了。”
慕容渊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子欲走。
“等等——”
此话一出,笠阳果然肯转过脸,脸上余怒未消。
“肯吃东西了吗?”
慕容渊站定看她,身上带着少见的压迫感。
笠阳唇齿紧咬,眼神总算添上丝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