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吩咐今夜到葳蕤院里去用膳呢，说是大小姐怀了身孕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家子能吃上个团圆饭。”
楹月将秦婆婆今儿一早过来转达的话告诉沈乐窈。
沈乐窈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今年的冬日她只觉浑身都变乏力，脑袋更是沉重得难受。
白日若是没什么事，她都待在屋内，极少有外出赏雪赏梅。
“吃个团圆饭也好。”
魏如意从三殿下的满月宴回来后，就同沈乐窈提起了入族谱一事，她当年以那样的身份被送出沈家，再入族谱便是沈乐窈答应，沈家其他人也不答应。
恰好今夜提前吃新岁饭，早日打发了魏如意这个念头也好，省得她隔三差五就到自己面前来提。
“那奴婢先去回禀秦婆婆。”
给沈乐窈按揉一阵后，楹月合上屋门往葳蕤院走去。
沈乐窈盯着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眼皮子倒是越发困乏起来，倚靠在绣花软枕上竟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楹月回来见她靠在茶榻上睡，同往常一般上去添了被褥。
这段日子沈乐窈确实太过疲倦，正记着账竟也能睡过去，已经不是头一回。
玉琼院。
沈言湘一回到沈家，王氏就跟护着宝贝似的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生怕她们母子俩人有任何闪失。
王氏叮嘱沈言湘好好安胎，务必要将腹中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沈言湘的下半辈子便全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母亲，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也要怀上殿下的孩子。”
从沈言湘立誓要坐稳这个太子妃时，便笃定要怀上李承砚的孩子。
“若是男胎那你这辈子都无虞了。”
王氏有种苦尽甘来之感。
“定会是男胎。”
沈言湘握着茶盏的手用力收紧。
恰巧这时，茗烟进来禀告道：“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说想在晚膳前见大小姐一面。”
“她来做什么？”
沈言湘眉头紧蹙。
王氏按下她手背：“先见一见吧。”
与魏如意接触的这段日子，王氏并不觉得她是站在沈乐窈那一头的。
相反，她好像对沈乐窈不算待见，暗中同王氏问了不少沈乐窈的事。
沈言湘这才点点头。
不多时，魏如意从外面走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袄子，里面是一袭玉枝色锦缎裙，发髻上插着碧玉金簪，端着的做派好似这府上的主人似的，进来微微行礼便坐在茗烟搬上来的锦凳上。
“听说大姐姐有了身孕，沈家许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就连祖母今日也高兴不已。”
魏如意自来熟地同她们攀谈。
“二妹妹消失这么多年，如今回到府里来也是个好消息。”
沈言湘漫不经心拂着衣袖，仿若不将她恭维的话听进耳里。
“我回来算是个什么好消息呀，若沈家真欢迎我回来，入族谱的事也不会拖着不办了。”
魏如意咬下一颗杏仁儿，却觉嘴里一阵涩苦。
王氏和沈言湘对视一眼，没有接她的话茬。
沈家人不想她入族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她们也不想跟沈家其他人过不去。
见她们不搭腔，魏如意兀自笑了笑，“大姐姐可能不清楚，但大伯母一定清楚，阿窈一旦拿到沈家家权，便不会轻易让出来，如今不仅沈家下人们看重她，就连铺子田庄里的那些掌柜，也唯她马首是瞻。若是再这么下去，沈家的家财可都落入她裤腰带里了。”
沈言湘对她的态度有些惊奇，“你与阿窈才是同一母所出，难道你不会站在她那边？”
“大姐姐想错了，当初母亲便是知道她怀了阿窈才同意沈家将我送走，我怎会将她视作亲姐妹？”
这会儿，沈言湘才看到魏如意眼中隐隐露着怒意。
“娘，你也知道这回事？”
沈言湘看向王氏。
王氏眼色一沉，点了点头：“当年詹氏拼命护着如意，若非是得知有了阿窈，兴许如意能够留在沈家。”
“只是...”
王氏困惑道：“只是那个时候你尚不到一岁，怎会知道这些事儿？”
一岁不到的孩子，不会有那样的记忆。
“当年被那静月庵的姑婆子带回庵中后，我才知道那姑婆子是为了想收养一户勋贵人家的女婴才骗祖母说我是灾星。还说若是母亲没怀上阿窈，或许她会寻上另一户人家。”
“好在那姑婆子死后，我被来到静月庵祈福的南燕贵人收养回去，自此才活了下来。”
魏如意手指尖狠狠掐入掌心里，这些年来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不是她们所能体会得到的。
“这么说来，你将这些过错都归到了那姑婆子和阿窈头上？”
沈言湘惊愕不已。
“还有祖母——”
魏如意恨恨咬牙，“后来她去到静月庵中，明明知道那姑婆子是诓骗了沈家，却因害怕沈家人责怪而将此事隐瞒多年——”
“祖母如此痛恨阿窈，便是因为她与我长得十分相似——”
王氏也是头一回听魏如意提起这些事，听了后只觉心绪翻涌不已。
“那你此番回来是...”
沈言湘面露警惕看着她。
“大姐姐没说错，我便是回来入沈家族谱的。祖母如今卧病在床，想来也没多少活头了。”
“剩下阿窈，大伯母和大姐姐不是也痛恨她么？咱们几人便联手如何？到时候拿到沈家家权，我会交到大伯母手上，这沈家还是大伯母来做主。”
魏如意料想到今夜晚宴沈家人会对她发难，便先来拉拢她们俩人。
沈言湘看向王氏，王氏咬咬牙，开口问她：“你在南燕太子面前可说得上话？”
魏如意是慕容渊后面新娶的，王氏尚不知道他们二人关系如何。
“殿下既然娶了我，自然是把我放在心上的，否则也不会放我回北齐，让我回来处理这些事。”
魏如意盯着她们，眼神笃定说出这些话。
“日后若是湘儿有什么难处，你可能帮她？”
王氏要的，是她们二人条件相等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