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的事,咱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才是。”
“更何况,你若是真嫁给那李承砚,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得很。”
听见这话,林逾静“噗嗤”一声笑出口。
往日若是听见这般粗俗不堪的话,她定然是万分嫌弃,可今日听到从裴佑丞口中说出,却不觉有何粗鄙,倒觉真性情得很,又带着那么一丝可爱。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以前的裴佑丞混迹在花丛中,听过不少这样的粗鄙话,却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倒觉十分畅快。
只是在这些闺阁女子面前,或许还是奔放了些。
“不是,只是觉得公子是个性情中人,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友。”
林逾静目不转睛看着他解释。
冷不丁被她这么认真看着,裴佑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方道:“好了,话我已带到,我得回去了!”
“裴小公子且先等等。”
末了,林逾静将人叫住。
裴佑丞见她命馨儿进屋,拿出件比甲。
林逾静拿到手上递给他:“这是我这些日子做的,你常上战场,我想着你应当用得到。”
她待在萧宅内无事可做,除了帮萧千帆照看麟儿外,空暇之时便想着帮裴佑丞做件比甲,让他用来防身,也算是她报答他的恩情。
“给我的?”
看着眼前针脚紧密又精致的比甲,裴佑丞爱不释手摸了摸,想不到自己也能收到了女子送的东西。
以前都是只有他送人的份,哪儿有女子会想着给他送东西。
“是给你的,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送你件比甲亦是小事一桩。”
林逾静明媚笑着,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意。
“如此贵重的物件,我会好好收着。”
裴佑丞笑得合不拢嘴。
“别收着呀,要穿上方能体现它的价值。”
林逾静掩唇笑。
“好,我一定穿着。”
裴佑丞点点头,兴高采烈带着东西走了。
“小姐,这裴小公子看着怎么还有点傻里傻气的?”
馨儿站在后边,早已憋不住笑意。
“休得乱说。”
林逾静斥她一声,自己心里虽也是这般想的,可就是不许人说。
“奴婢说错话了。”
馨儿赶忙低下头认错。
“进去吧。”
林逾静抿抿嘴,抬步进屋。
馨儿也急忙跟上。
裴嘉韵见裴佑丞满面春风回来,以为他又到外边去鬼混。
人还未走进屋里,便被裴嘉韵堵在院里提点他:“刚安分没几日,你可别松懈了,这西北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裴佑丞一头雾水,一时之间未弄清楚她话中之意,片刻后方反应过来,知道她定是以为自己又恢复成以前混迹花街柳巷的德性,忙解释道:“阿姐,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将人扯到一旁,低声道:“以前的事你可少提,况且以前我不过是去她们一道玩玩,又没真干出什么风流事。”
“少拉拉扯扯的。”
裴嘉韵扯回自己被他抓住的衣袖,脸色冷下几分:“你是没惹回风流债,可与那些勾栏瓦舍的女子们饮酒作乐,做些淫词艳曲却是真的!”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你就当我是年少不懂事,如今我变了这么多难道你都没看出来吗?”
“都有女子送我东西了!”
裴佑丞忍不住拿出林逾静送给他的比甲拿出来炫耀。
裴嘉韵看到他手中扬着的比甲,冷然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亦是有些惊讶道:“这是林小姐送给你的?”
“是啊,她那是感念我救了她一命。”
裴佑丞青涩眉眼间满是得意。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以前那些烂事,以后我一句都不提了!”
见裴佑丞收到女子送的物件,裴嘉韵打心眼里高兴。
“早就不该提了!”
裴佑丞只觉松了一口气,能得到家里人的认可,是他一直介怀的事。
虽然此刻唯有裴嘉韵一人认可,等回到裴家,他自会成为裴家的骄傲。
“行了,好好收着,别叫人瞧见了,大殿下还在刺史府上呢。”
裴嘉韵生怕被李承砚的人知道,悄声嘱咐他。
“我知道。”
裴佑丞轻声应下,带着东西赶紧回屋了。
几人在刺史府上商量到后半夜,李承砚才愿妥协,听江云岫的先将西北城池的将士给撤回来。
照江云岫的意思,他是打算先放弃西北城池,另谋他计了。
南燕。
慕容渊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方寻出江云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没想到竟是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郭淮。
此人曾多次落入他设下的圈套中,又多次侥幸逃脱,故而废了慕容渊不少心思。
“想不到你这样的能人竟被江云岫给收买了去,当真是可惜了。”
彼时的郭淮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听候慕容渊的发落。
“臣自愿追随江兆尹,并无可惜之处,更谈不上收买。”
对于慕容渊的说法,郭淮却是不认同。
“你隐藏在南燕朝堂多年,若是这么将你杀了实在便宜。既然你说你是自愿跟随江云岫,那朕便要看看你的自愿跟随值几个钱?”
慕容渊眸光幽冷,盯着郭淮面上满是阴鸷。
“不管你要做什么,江兆尹都绝不会上你的当!”
横竖是个死,郭淮倒想在死前死得有骨气些。
“是么?朕也信你说的,毕竟他与朕一样,亦是个面冷心冷的家伙。”
慕容渊笑着,挥手让底下的侍卫将他押下去。
当日,郭淮被悬挂于城门之上,彼时已然八月初秋,白日里风吹日晒,到了夜里更是阴冷不已。
“慕容渊,你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
“你将我悬挂在这,除了碍眼,无济于事——”
头两日郭淮还能骂出声,可骂了两日后便彻底没了叫喊的气力,只剩干渴和痛苦。
他被晒得整个人口干舌燥,身上被风吹得皮肤干裂,没过几日,浑身上下便如同被上千只蚂蚁啃噬一般痛苦。
“砰——”
江云岫得知郭淮被慕容渊悬挂于城门的消息,气得摔碎手边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