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府。
虽有了上次江云岫的告诫,但笠阳还是每日都会到琼华庭里去同顾氏问安。
江云岫不在府上,她若是还同之前那般闹,生怕惹顾氏生疑。
不过好些日子没见到江云岫,顾氏心里也难免担忧,这一日终于忍不住问她:“这几日你可有见到阿岫?”
以前江云岫就算回府,也不是每次都来看望顾氏,见到笠阳没提江云岫不回侯府的事,便以为他有去笠阳那儿。
“嗯,前两日去了一趟,他说最近京兆尹忙,便让我时常过来陪您聊聊天儿。”
笠阳边抹茶边回她的话。
嫁入侯府,笠阳能侍奉在公婆面前已算不易,临安侯夫人对她颇为满意。
听到江云岫去过她那儿,她总算能放下心,说明他们俩人的感情在增进。
“阿岫若是不好好待你,你可得跟我说。”
顾氏满脸慈爱叮嘱她,生怕她受了委屈。
“儿媳妇会的。”
笠阳刚应过话,顾氏便吩咐喜儿去将她屉子里的漆木盒子拿过来。
紧接着,她将笠阳叫到自个跟前,把漆木盒子打开递上去,笑道:“你身为公主,许多好东西都见过,这支金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那是支衔着明珠的凤钗,上面的明珠乃是东海所产,雕刻的金凤凰嘴里衔着明珠,笠阳知道顾氏的意思。
“母亲送的,儿媳妇自然喜欢。”
笠阳面色微红,顾氏让她蹲下身子,亲自将金钗戴到她发髻上。
“收了金钗,便是答应母亲了。”
笠阳脸颊红得似能滴出血,轻声应了下来。
顾氏怜爱地抚了抚她后脑勺,让她起身。
有了笠阳的陪伴,顾氏的心思不再往她和江云岫相处得不和睦上面想,若江云岫真能转了性子,不仅是对笠阳,对她和临安侯府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看少夫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笠阳走后,见顾氏看着外边摇曳的树枝出神,喜儿低声问她。
“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氏回绝得干脆,江闻笙为临安侯府做了这么多事,她这个做内子的这些年没能出什么力,就不要添乱子。
“好。”
如此,喜儿只好应下来。
回到屋内,笠阳将发髻上的凤钗拿下来,狠狠抓在掌心里。
顾氏的意思是让她早日为侯府诞下子嗣,可江云岫的心扭转不回来,她如何能生下他的孩子?
想到此处,她就恨不得将手中凤钗折断,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对待旁人,方才在顾氏面前她也不过是假模假样的虚与蛇委,若不是为了江云岫,她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
“公主小心别弄伤了自个儿。”
眼见那凤钗深深嵌入笠阳手掌心,端了莲子羹进屋的银蝶赶忙上前劝阻。
这一声叫唤,拉回笠阳的思绪。
“去打听打听,看看沈乐窈和萧千帆的亲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稳下心神,冷声吩咐一旁的银蝶。
“奴婢这就去。”
银蝶盛好莲子羹放在她面前,急忙退了下去。
皇宫。
得知萧千帆要和沈乐窈成亲的事,太医院的御医们都纷纷来同萧千帆贺喜。
萧千帆满面笑意迎合,唯有在同僚们散去为各宫的小主们请平安脉,方敢来到章太医面前。
当初在冰泉别院,章太医知道了沈乐窈的身份。
他的手还未痊愈,但来太医院里誊写医书不成问题,方才那些御医们去同萧千帆贺喜时,他没有去凑那个热闹,便是知道里边的内情。
“章太医,你那儿可有让男女之间生情愫又不行夫妻之礼的法子?”
见四下无人,萧千帆低声问他。
“你都要和沈小姐成亲了,难道还不打算行夫妻之礼?”
章太医问得露骨,一点余地也没给他留。
“太医就看在与江兆尹有几分交情的份上,只告诉我有没有法子便可。”
此事说得让人极难为情,萧千帆不想细说。
章太医兀自叹息出声,还是提笔给他写下张方子。
萧千帆道过谢后,悄悄收了起来。
他提上医药箱,往未央宫行去。
同往常一样,他每日都要到未央宫给李君珩请平安脉。
今日却是有些不同,他刚走进未央宫,云莺便同他道喜,还给了他不少赏银,说都是阮莞儿赏赐他的,算是给他的新婚礼。
萧千帆刚要回拒,殿内便传来阮莞儿的说话声:“萧御医莫要见外,这不过是本宫的一点小心意。”
紧接着,只见有宫女挽起珠帘,她从里边走出来,有奶娘抱着李君珩跟在她身后。
这些日子,阮莞儿的身子变得圆润了些,不似以前那般纤弱。
有阮莞儿开口,萧千帆不敢再拒,只得收下。
给李君珩把完脉,萧千帆正要动身往外走,却被云莺叫下,将他带入内殿。
阮莞儿坐在屏风后,伸出手让他替自己也把把脉。
萧千帆以为是阮莞儿身子不适,岂料把了脉后脸色一变,好在反应得快,还是跪下身子同她贺喜:“恭喜娘娘,您这是又怀了身孕。”
听到这句话,阮莞儿脸上却瞧不出一丝喜色,反而有种猜测被证实的失落感。
她轻声细语开口道:“前些日子本宫突感身子乏力,闻到油腻之物又总是反胃,想不到还真是有了身孕。”
“只是,珩儿才不到半岁,本宫若是又生下一胎,恐怕身子会吃不消。”
她话里之意,已然很明显。
萧千帆俯首,并不敢轻言,想到方才自己刚入未央宫时云莺给自己塞到手里的那些银两,顿时猜测到怎么一回事。
“萧御医可知道怎么做?”
果不其然,阮莞儿便是在这等着他。
“娘娘正得圣宠,若是能再诞下龙子,在这后宫里的地位便是无人能及。”
萧千帆面色紧了紧,小声翼翼说出口。
“本宫不在乎那些,萧御医只需按本宫说的去做便可。”
阮莞儿似笑非笑,眼底隐藏着抹杀意。
“臣,遵旨。”
咬咬牙,萧千帆只得应下来。
阮莞儿既然敢这么做,便是北齐帝尚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