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养心殿,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后,刘瑾才走进殿内。
“懿祥宫的火势可扑灭了?”
后宫上下闹了大半夜,北齐帝也睡不着,只好起身坐到榻上自个下棋。
此刻见到刘瑾回来,便知道懿祥宫应当是无碍了。
“陛下,火势已然扑灭,只是笠阳公主她,没救出来,葬身在了火场中,人救出来出来时已经烧焦了。”
刘瑾跪到地上回话。
霎时间,北齐帝手指腹间捻着的黑子落到棋盘上,瞬间打破棋盘上的平和。
“那敬妃?”
他目光落到刘瑾身上。
“敬妃娘娘安好,并无大碍。”
刘瑾急忙回话。
“她倒是无碍?”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北齐帝冷哼,前一刻迟疑的目光中瞬时覆上阵阵嘲讽。
敬妃由来最疼爱笠阳,怎会舍得让她一人困在懿祥宫内,只怕就算是拼上她那条命,也会毫不犹豫将人救出来。
“要不要老奴去...”
早在懿祥宫时,刘瑾便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这番话不能从他最里边说出来,他只是个太监,若是聪明过头,很容易搭上性命。
“不必了,改日朕亲自去探望一下敬妃。”
敬妃心里藏的那点小九九,早被北齐帝窥探出来。
“是。”
如此,刘瑾方退出去。
几日后,北齐帝来到懿祥宫偏殿探望敬妃,如今主殿正在修缮,她只能移居到偏殿住下。
“朕让你到广阳宫去住,你为何不去?”
见敬妃跪在地上行礼,北齐帝没让她起身,坐在榻上俯视她问。
“臣妾住在懿祥宫已有许多年,若是搬到别处去,只怕是不习惯,这偏殿里臣妾还住得惯。”
敬妃垂首回着,并不敢太靠近北齐帝。
“抬起头来。”
北齐帝突然命令她。
敬妃身子一颤,恍惚间抬头,目光落在窗柩上,任由他盯着自己看。
“眼睛都哭肿了,面容也憔悴不堪。朕没有风风光光替笠阳下葬,你是不是还在怪朕?”
北齐帝呷下口茶水,口气漫不经心的,丝毫没察觉到有半分愧疚。
“臣妾不敢。”
敬妃急忙垂首应声。
“你自然不敢,倘若让朕知道笠阳在外边再行不轨之事来败坏皇室名声,你这个做母妃的,最是责无旁贷——”
北齐帝将手中茶盏重重搁到案上,今日过来仿佛不是来探望她,而是过来警告一声。
敬妃身子一哆嗦,在见到那双金靴映入自己眼帘时,眼神又陡然变得笃定起来,她本可以按笠阳说的将纵火的罪名推倒笠阳身上,可她却没这么做。
笠阳离开宫闱,她的心也跟着她走了,若非是想要知道笠阳在南燕的消息,她早已不想苟活在这世上。
对于北齐帝的到来的,她只会觉得厌恶无比。
“陛下,要不要去新来的魏常在那儿?”
见北齐帝在懿祥宫外面驻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要到哪儿去,刘瑾小心翼翼问出声。
自从几位妃子接连出事后,北齐帝最常去的便是新入宫的魏常在那儿。
“偌大的宫闱,朕难道就只能去魏常在那儿了么?”
北齐帝迎风反问。
“那,要不回养心殿?”
刘瑾斟酌着语气,生怕惹到北齐帝不高兴。
北齐帝回过身看他一眼,末了开口道:“去阮贵人那儿。”
自从出事,北齐帝还从未去看过阮莞儿一眼,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是。”
刘瑾心下一紧,没想到阮莞儿闹出那些破事,北齐帝心里竟然还惦记着她。
这段日子他嘱咐北齐帝身边伺候的宫人,谁也不许提起阮莞儿的名字,便是怕招惹到北齐帝,想不到此刻却是想被他自个先提起来。
轿辇往未央宫行去,守在宫门处的小宫女进来禀告说北齐帝正往未央宫行来时,阮莞儿满脸怔住,她这段日子在不紧不慢养着身子,全然没有心思打扮,此刻便是想要打扮也来不及了。
正让云莺扶她起身下榻,北齐帝已然走入殿内,见到她要人搀着才能勉强站立,抬手一挥,免去她的行礼。
云莺赶忙将她又扶回榻上,让她倚靠着床头,自己则驱开殿内的宫人,跟着退了出去。
“臣妾感谢陛下留下性命。”
阮莞儿唇色苍白,面容比之前还要消瘦,巴掌大的脸,北齐帝伸手摸着她莹白下颌,感觉一只手便能将她小脸握在掌间。
“怎么消瘦这么多?”
“是不是朕逼你流掉你与砚儿的孩子,你不高兴了?”
北齐帝的大掌还在她莹润下颌间游走,仿佛想要窥透她心中所想。
“臣妾不敢,只是近来身子差,吃得少些。”
阮莞儿不敢直视他,生怕自己看到他怒视的眼神。
“你可是珩儿的生母,若是有个好好歹,珩儿就没生母了,想来你也不愿他自己在这后宫里孤苦伶仃的长大吧?”
北齐帝知道她没说实话,若非是为了她那个流掉的孩子和被关在翰林院里的李承砚,她何以会憔悴成这般?
“自然不愿,臣妾会好好陪在珩儿身边,尽到一个做母妃的责任...”
提到李君珩,阮莞儿总算肯抬起头,看到的并非是北齐帝怒视的眼神,而是满眼的凉薄无情,还有帝王站在高位之处的威严。
“你知道便好——”
他手上力道猛然加重,用力钳住她下颌,仿佛要将她下颌捏碎。
“陛下...”
还是阮莞儿的软声呼唤,才让他拢回心神。
夜幕降临后,未央宫的宫门紧闭,殿内宫灯通明,宫人都守在外边,北齐帝的轿辇也在外边候着。
纱帐内,阮莞儿颤着手替北齐帝褪去里衣,纤细的手指尖抚在他身上每一处,只要北齐帝不喊停,她不敢停手。
她的身子尚未养好,每挪动一寸地都觉浑身痛疼难忍。
可即便是见她眉头紧蹙,北齐帝也全然不放在眼里,没了以前的那副爱惜样子。
“高兴点,服侍朕才是你的本分——”
将人狠狠钳制住,北齐帝狠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阮莞儿咬着唇,未敢掉泪,只软软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