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窈坐在椅凳上,神色恍惚了一整晚。
春凝伺候魏如意睡下后,悄悄站到屏风后边,看到沈乐窈那副灵魂出窍的样子,不由沉了沉眸色。
另一个营帐里,慕容渊坐在榻边,回味今夜沈乐窈望向自己的眼神,那个眼神里分明在诉说她察觉到了慕容渊的不一般,并衍生出熟悉之感。
尽管沈乐窈想要刨根问底,但被慕容渊遮掩过去,她也无法验证心中的猜测。
“殿下,宋与时求见。”
恰巧这时,有侍卫从外边走进来禀告。
“宣。”
慕容渊拢回神色,抬眸看向走进营帐的宋与时。
他瞧着神色焦灼,好似遇到了难缠事。
“殿下,晋中百姓已经知道王家和宋家在替殿下办事,咱们最近的生意一落千丈,百姓们都不买咱们的账了。”
宋与时赶来,便是要把此事禀告给慕容渊,生怕他从旁人口中知晓,那宋家和王家更没了立足之地。
尤其是宋知意嫁给王涤玄后,宋家和王家便彻底捆绑在一处,两家人荣辱共存,谁也别想逃过去。
“何人干的?”
慕容渊亲自征战沙场后,江云岫那边一败再败,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不想后院竟然着了火。
“是那明褚玉和萧千帆干的。”
“小人和王涤玄一道去找了贺长洲,原本送进去几箱笼金银珠宝,让那贺长洲等过段时日为我们两家人澄清。起先贺长洲还答应得好好的,谁曾想这几日便突然翻脸不干了,将送给他的金银珠宝都退了回来。”
“我们派人去查了,说是萧千帆曾去找过贺长洲,冒充是江云岫身边的人,才将那贺长洲给吓住了。”
宋与时和王涤玄收到贺长洲退回来的金银珠宝,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只好老老实实到慕容渊面前禀告。
“想不到那萧千帆除了治病救人,还有这样的本事。”
“既然你巴巴找过来,总不会就想将这件事禀告给孤那么简单吧?”
慕容渊眼神里生出威慑和探究之色,令宋与时有些惶恐。
“小人想,或许等殿下彻底占领西北,直攻入晋中,或许咱们方有活路。”
除此之外,宋与时觉得别无他法。
“那你是来催本王攻下西北了?”
慕容渊眼中探究之色全无,独剩下威慑。
“小人不敢——”
吓得宋与时赶忙跪到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行了,起来吧。”
“既然这生意暂时无法做那便不做了,广结善缘,不收那些百姓的银钱便是了,孤就不信不收银钱也没人买账。”
黎民百姓的命在慕容渊眼里本就如蝼蚁一般,此刻便是赚不到他们的钱慕容渊亦是不放在眼里。
宋与时面色紧了紧,即便慕容渊已然下令,他便只能依计去做,不敢有半分僭越。
夜色朦胧,原本不将晋中发生的事放在心上的慕容渊,却在次日收到真正令他慌乱的消息。
驻守在松华县的探子跑回来回禀,说昨夜他们火药库的火药被人运走一大半,此刻只剩下几箱。
“怎么回事?!”
慕容渊特地将火药库安插在松华县,便是防着江云岫的人过来生事,便是他们想要捣毁,也没那个胆子。
只是,慕容渊没想到他们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火药运走。
“昨夜看守火药库的将士们不知怎么了,一晚上都在忙着解手,火药库根本排不上人。”
那探子支支吾吾半天,总算将缘由说清楚。
“那些将士的吃食都是同军营里的将士们是一样的,那为何军营里的将士们无碍?”
慕容渊皱紧眉头,想不到问题出在何处。
“听说松华县里的百姓昨夜也闹肚子,是,是有人在水井里下药了。”
那探子将他们查探到的消息禀告出口。
“这等雕虫小技——”
虽说是雕虫小计,却令慕容渊懊恼得很,他没想到自己对江云岫千防万防,竟没防住他们连松华县的百姓们也一道下药了。
“殿下,看守火药库的将士们都在外边候着,等着您发落...”
那探子跪在地上,越说到后面越是颤颤巍巍的,几乎要跪不稳。
“让他们先回去,此外,再派几伙人一道去守着火药库,谁胆敢再松懈,就不会像这次这么简单了!”
慕容渊盯着那探子,眼神里满是杀意。
“小人,小人明白...”
那探子赶忙退出营帐,去同跪在外边请罪的将士转告慕容渊的话,并带他们先回松华县。
当晚,松华县里镇守的侍卫越来越多,松华县的百姓们想要逃离,却一个不漏全被他们抓了回去,既没伤害他们,也不打算放他们走,仿佛看管犯人一般。
百姓们见逃跑无望,只得继续留在松华县,盼着西北军能早日将这些南燕军打跑。
之后,慕容渊都是派曹亮带兵征战,自己则躲在后方,并未在前线出现过。
首战告捷,裴佑丞振奋不已,只觉江云岫当初让他到松华县去下药,趁机将火药库的火药运走的决定无比正确。
“打了这么久的仗,总算赢了一回,当真舒心得很呐!”
裴佑丞坐在江云岫下方,他来到西北后被晒黑不少,往日俊秀的五官覆上征战沙场之人的沧桑感,倒是给他俊秀的气质添上几分粗犷。
“哎,我说你,别整日哭丧个脸了,咱们打了胜仗理应高兴才是——”
抬头便见到袁霆琛一副脸色阴沉的样,裴佑丞忍不住吐槽他。
“我是在想,慕容渊这么久没露面,会不会有什么诡计在后面等着我们。”
袁霆琛的经验要比裴佑丞多许多,慕容渊一改往日作战策略,由不得袁霆琛不多想。
“上回你说大殿下的援军已经抵达晋中境内,可为何这么久都没到西北?”
江云岫亦是觉得不对劲,并未同裴佑丞一般得意忘形。
“难道大殿下遇伏了?!”
裴佑丞惊呼出声。
若是李承砚遇伏,那他们打这几场胜仗便不该高兴,李承砚的援军不来,他们支撑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