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眼睛酸涩得格外难受，声音不受控制的哽咽道，“现在带我去吗？”
他抿唇，还是点头了。
很小的时候，我以为牙疼，把最喜欢吃的软枣糖戒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断的暗示自己，我不喜欢吃软枣糖，后来慢慢长大之后，记忆里便都是我不喜欢吃软枣糖。
一直到现在，我都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喜欢吃。
后来的岁月里，我生命里很多重要的事情发生之后，我都很喜欢暗示自己，没事，都会过去，都会好的。
所以，混沌的这几天里，我一直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好了，跟着傅泽辰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没有走几步，我便不愿意继续往前走了，因为，走廊的尽头赫然写着，“停尸间。”几个大字。
似乎察觉到我停下来，傅泽辰回头，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我身上，他没有催促，只是开口道，“尸体会在一个小时后松去火化场！”
好疼，是那种无法描述的疼，疼得连呼吸都没有办法呼吸的那种疼。
我知道，我可以再继续骗自己，穆之琛只是伤得严重了些，他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他只是需要比之前更长的时间来治疗修养。
可有些人，一旦离开便是永远，傅泽辰站在前面等我，平静柔和，我知道，他知道我现在的悲伤和疼痛，他在等我调节。
许久，我还是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当踏进寒冷的停尸间的时候，我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外套，是傅泽辰的。
我看向他，声音嘶哑，“谢谢！”
他抿唇，没有开口，只是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可是没走几步，我停下来了，傅泽辰回头看我，“怎么了？”
我摇头，只是心口的疼一下比一下严重，让我有些难以喘息，我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强忍着疼呼吸了一口气。
等心口的疼，稍微减轻才继续朝着穆之琛走去，冰冷的停尸柜里，他像是睡着了一般，面容平和，略显苍白。
我想抬手去摸摸他，被傅泽辰拉住，他开口道，“太凉！”
我眼眶酸胀，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这里那么冷，他其实也很怕冷。”
傅泽辰抿唇，不再接话了。
担心我在寒冷的环境下呆太久会吃不消，傅泽辰强行将我带出了停尸间，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的。
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恍惚，那种直抵心口的难受让我一句话也不想说，等逐渐找回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被傅泽辰带回别墅了。
客套里，傅泽辰还在打电话，我看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之后，便起身出了别墅。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一直持怀疑态度的，就像我，明明亲眼看见穆之琛的尸体在冰柜里躺着了，可我还是觉得，他不会这样突然的离开。
所以，出了别墅之后，我直接去了穆之琛的别墅，这栋别墅我来过几次，很熟悉，以前来都是晚上，无论多晚，似乎这栋别墅里的灯都是亮着的。
我以前想，一定是穆之琛怕黑，所以总是喜欢把自己家弄得亮堂堂的，这样安心。
站在别墅门口，我发了许久的呆才抬手按门铃，但刚抬手，大门就开了。
看着站着门口的女人，我几乎脱口而出，“周然？”
女人点头，一双美目红肿，显然是哭过，见到我，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开口道，“进去吧！”
我点头，这栋别墅的内部，我是第一次见，装修随性洒脱，和穆之琛一样，有些玩世不恭的气息。
见大厅里摆放着一些东西，显而易见都是穆之琛的，我下意识的看向周然，她微微开口道，“这些东西都是他生前喜欢的，明天火化，一并烧了，他带在身上也习惯。”
我抿唇，走到这些东西前，有很多手办还有一些收藏的名画，看见一本相册，我微微愣了愣，忍不住打开看了看。
有些吃惊，周然见我愣住，开口道，“他很宝贝这些东西，闲暇的时候就会翻着看，你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很让他着魔。”
是得，相册里都是我，都是些无意的瞬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很自然，很美。
见相册一旁还放着一个小盒子，我看向周然，询问道，“我能看吗？”
她点头，微微顿了一下道，“这个盒子是他准备交给你的，原本我收拾好之后，准备以后给你的，也好，现在你来了，也顺便拿走了。”
给我的？
我微微愣了一下，打开盒子后，里面都是信件，仔细一看，大概有几十封信，似乎都是写好了，但是没有寄出去。
收件人都是我，抱着信封，我没有继续打开了，心口疼得有些难以呼吸。
“碰！”冷不丁的，楼上突然传来动静，我被猛地抽回思绪，回头看向周然，开口道，“楼上还有人？”
周然一愣，有些慌张，“没有，可能是什么东西没有放好，刚掉了！”
我愣了一下，只是片刻之后，便直接跑上楼。
周然要来拦住我，被我猛地推开后，我直接快速跑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看见里面的人我一时间愣住了。
吃惊的看着跟来的周然，疑惑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然跑得急，呼吸了几口气，随后冷冷看着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的莫长清，开口道，“她得偿命。”
看着脸上肿了大半，嘴巴被堵住，一双眸子里尽是血丝，嘴角还溢着血迹的莫长清，显然她是被周然折磨过一番了，此时的他已经是狼狈不堪了。
只是那双眸子里，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生机了，像是被人抽干了血迹的干尸，灵魂早就被掏空了。
见到我，她只是抬眸淡淡看了一眼，随后便像个没有生气的人瘫软的坐在椅子上，显然，她似乎也在心甘情愿的受折磨。
“你想怎么处理她？”我不知道周然是怎么把莫长清弄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莫长清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可现在看她这样，显然她自己也没了求生的意识，只怕她早就想跟着穆之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