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
余熹微靠在车窗边，凝望外头的风景。
良久后，她忽然开口：“付修源，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付修源答：“工作太忙了，没时间。”
“一次都没谈过？”
“一次都没。”
他的神情很平静，看不出撒谎。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像你这样的工作狂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
付修源就着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我也想象不出来。”
车子开进小区里，停在余熹微家楼下。
付修源解开安全带，打算送她上去。
余熹微忙说：“不用送上去了，又不是晚上，况且，猫在家里。”
“也行。”付修源没有坚持。
他望着余熹微，眼里似乎有期待，但等了半天，余熹微什么都没说。
末了，他才主动道：“我到家给你发消息。”
“好的，再见。”
余熹微转身进了单元门。
在辅修元看不见的视角里，她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说没有，是在撒谎吗？
刚刚在拍卖会场，付澜给了她一条信息：张姓。
姓张的人那么多，余熹微哪知道是谁？
很显然，这件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被付修源封锁了。
只有像付澜这样亲近的关系，或者余亦航这个级别的大佬，才略有耳闻。
但他们也不敢说。
毕竟没人想得罪辅修元。
回到家，余熹微在电脑上变着花样来回搜索，却什么信息都没得到。
她只好去看书。
在系统勤勉的督促下，她不知不觉间已经看完了好多书，渐渐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也获得了解锁好几个人设的权利。
她把机会都“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手机传来消息。
付修源：“有点事，没回家，半道去了公司，已经到了。”
踌躇一番，余熹微回他：“辛苦了。”
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
又做了会儿读书笔记，余熹微接到电话，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余小姐，听说你来找过我？”
声音很熟悉。这种天生带着笑的语气不多见，余熹微立刻对上号。
“魏律师，您好，我去过一次律所，前台说您出差了。”
“别您不您了，太见外。余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亲自感谢魏律之前的帮助。”
“好啊，”他倒是不客气，一口应下，“要怎么谢？”
“我助理做了些手工饼干，味道很不错，我给你送去一点吧？”
魏屿硕哼笑：“怎么不是你自己做的？”
“我比较忙，没空嘛，等我有空再做！”
“我明天要出庭，不确定几点结束，要不，结束后我联系你？”
余熹微刚要答应，忽然念头一转，说：“明天我刚好休息，你在哪里出庭？我能去旁听吗？”
魏屿硕有些意外，但还是给了她法院地址。
“是一起企业纠纷案，可能会很无聊。”
“没关系。”
余熹微心道，反正我也不是去听案子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藏得有多深。
-
第二天。
余熹微按时去了法院，坐在最后一排。
如魏屿硕所言，案子极其无聊，余熹微作为门外汉，不太能听得懂。
但她一点都不想打瞌睡，因为魏屿硕的个人魅力太强了。
他不愧是B市律界的青年俊才，条理清晰，逻辑完美。
在对方律师攻势明显很强的状况下，他不急不缓，将观点娓娓道来。
因为那双狐狸眼的关系，他好像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庭审结束得比余熹微想得要早，魏屿硕完胜。
闭庭后，记录员小姐姐围到魏屿硕身边。
小姐姐脸颊绯红，似乎鼓起勇气邀请魏律共进午餐，却被婉言拒绝了。
随后，不知魏屿硕和颜悦色地说了些什么，小姐姐的失落一扫而空，很快又开心起来。
啧，好一个撩妹高手。
余熹微正这么想着，魏屿硕冲她走了过来，勾了勾手：“走吧。”
余熹微听到其他人的惊呼，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
“魏律的女伴是谁啊？”
“没见过，是不是他们律所的新人？”
“哇塞，太令人羡慕了！”
余熹微推了推墨镜，小声问：“魏律师，你被人怀疑潜规则职场新人了，要怎么解释？”
魏屿硕懒洋洋道：“解释什么？我很忙的，哪有功夫管这些。”
“刚才那个记录员，是约你吃饭了吗？”
“对，但我告诉她我有约了。”
“那你后来又说了什么，让她转悲为喜？”
魏屿硕回想了一下，道：“我夸她今天的发型很好看。”
“……”
还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余熹微说：“真不好意思，我打乱了你今天的养鱼计划。”
魏屿硕弯唇一笑，替她拉开车门：“余小姐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优先选择你。”
余熹微站在原地，试图透过他的眼睛看出点什么。
“魏律师，你最好不要这么说，我会误以为你暗恋我。”
魏屿硕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因为你能带给我利益。就算你今天不是来委托的，跟你打好关系，总没错。”
如此利益至上，被他说出来，却这般坦然，反倒让余熹微无法反驳。
上了车，余熹微把包里饼干拿出来。
魏屿硕立刻尝了一块，夸赞道：“你助理厨艺不错啊，很好吃。”
“我会把你的夸奖带给她。”
“饼干我收下了，多谢。我现在要回一趟律所，余小姐是需要我把你送回家，还是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共进午餐？”
余熹微想了想：“我能跟你回律所吗？”
魏屿硕差异地看她，开玩笑地问：“怎么？连我律所里的鱼塘都要炸？”
“魏律说笑了，我只是好奇律所办公时是什么样，我之后可能会接律师的角色，想去取取经。”
“原来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初卓律所位于B市写字楼云集的地方，这里的节奏都比其他地方快。
余熹微第二次来这儿了，尽管她努力降低存在感，却因为跟魏屿硕走在一起，处处惹来探究的目光。
作为高伙，魏屿硕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进了屋内，余熹微才松弛下来。
她暗中打量这间办公室，到处都是柜子，存放着案件卷宗。
听说魏屿硕不接标价一千万以下的案子，那么这里所有案子加在一起，得多少钱啊？
余熹微默默计算了一下，得出结论：魏狐狸比自己有钱！
魏屿硕对她说：“余小姐坐一会儿，我处理完工作就吃饭，很快。”
“不急，你慢慢忙。”
余熹微自己在书架前看了看，看到不少她耳熟能详的名字。
“魏律是专做企业纠纷的？”
“以前也做过民事，现在做企业多一点。”
“哦，厉害。”
余熹微一排排浏览，忽然看到右下角，有一份文件编号跟其他不同，脊页上潦草写了三个字：张佳禾。
余熹微一愣，有种莫名的预感，在逐渐放大。
“这个案子……”余熹微指着这份卷宗，“能详细说说吗？”
魏屿硕抬起眼，笑容淡了些。
“没什么好聊的，陈年旧案，也是个无聊的企业纠纷。”
“那它的判决结果……？”
“没有结果。案子没有打下去，当事人出意外了。”
“什么意外？”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