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虽说没能跟去,却也一直牵挂在心,深夜难眠。
白荼捧着自己的小脸,在寝宫打了个哈欠,继续等待。
哎,臭暴君什么都好,就是许多时候自以为是。
他总是一派自负,似乎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模样,可实际上,隐忍的目光下有多少繁乱的思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可惜,暴君惯会嘴硬,他是不会承认的!
“嗝嘞……”
一道沉闷的声响传来,兔兔条件反射般抬眸,果然看见了从密道回来的宗正晟。
他仍是一袭黑衣,却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
可暴君的衣服从来都整洁规整,所谓风尘仆仆,不过是他神态略有疲态罢了。
“嘤?”兔兔蹦蹦跳跳到了宗正晟眼前,不知道他出去一趟这是又遇到什么打击了。
“唔、唔唔!”宗正晟身后又传来些声音,白荼这才发现,暴君似乎绑了什么人回来。
扭头一看,上次见光风霁月的小少年,如今被五花大绑着捆了回来……
哦,天呐!
宗正晟果然是只注重效果!
他不是出去谈交易了吗?这就算是谈翻了也不应该把人这么绑回来啊!
兔兔目瞪口呆,深表震撼。
而宗正晟做得第一件事竟然是,叫来李公公:“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多安排些守卫。”
说着,宗正晟扭头看着星尘,半是威胁半是保证道:“吃穿用度不会少了你,但你若是想动些别的心思,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哼。”星尘挣扎了一下,手腕子已经被磨出了一道红痕。
平日里淡定如斯的少年,如今看起来才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白荼对这一切表示,满头雾水,这到底是掰了还是成了啊?咋感觉你俩就像是闹矛盾的小情侣一样呢?
等所有人走后,兔兔就跳到宗正晟身上,冲着他比划来比划去。
“嗯?”宗正晟挼了挼兔子脑袋,并没有太看明白兔子想干什么。
兔兔叹气,学着之前手舞足蹈的模样又比划了一次。
宗正晟这才想起来上次兔兔也是比划了这么一段,之后画画表示自己想变成人形。
他了然些许:“想变成人?”
“嗯嗯!”兔兔连连点头。
做兔子沟通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一点……
就算,就算小毛笔很可爱也很好用,那终究比不上口口相传来得方便啊!
宗正晟沉思片刻,找来灵泉水,又吩咐所有人未经召唤不得入内,这才划破了自己的指尖。
这回宗正晟学聪明了,他提前脱下自己的外袍,别过眼睛,估摸着白荼已经变成人了,就将手中的衣物递了过去:“先将就一下。”
白荼后知后觉地怕拍自己的脑袋,暗恼自己怎么遇见宗正晟许多时候就变得脑子不好使了呢?
明明在鸿胪寺的时候,自己都记得让映雪提前准备好衣物的!
“谢谢……”白荼一半心绪在窘迫,一半心绪却在美滋滋,最后将自己同上次一样裹成了个小粽子,这才对宗正晟道,“陛下,您可以睁眼了的。”
宗正晟松了口气,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仍有些恍惚。
眼看白荼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宗正晟无奈:“这么开心变成人?”
“那当然了!”白荼回忆起自己作为兔子的经历,只觉得自己能够倒出苦水三百吨。
她有意拿腔拿调,叹气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啊!这做人与做兔子呢,乍一看似乎是兔子更轻松,可对我这种想要同公子您交流一番的兔子,做兔子就变得痛苦了几分……”
“我写一句话的功夫,寻常人都能够说出十句话了……”白荼叹气一声,没过一会儿就原形毕露,又露出些少女娇憨的一幕。
宗正晟在一旁看着,也突然觉得,似乎的确是做人更好一些。
即便兔子再表情生动,也终究比不得眼前的人神情鲜活。
“嗯。”宗正晟点点头,目光一转,有意调侃,“或许,多练练写字便能快些了呢。”
“啊?”白荼满脑袋问号。
她说这些话,意思是这个吗?
她只是想表达为什么自己想变成人,而不是想承认宗正晟布置的那些抄写任务是有价值的啊!
“……你!”等发现宗正晟是打趣自己后,白荼憋住一口气死活出不去,整个人都露出些委屈来。
“我想跟你更方便地交谈,也是想问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啊?看你们这样,你显然是问出了什么吧?”白荼低着头,暗骂一句不识好人心。
她分明是担心他囿于回忆,容易被星尘引诱。
宗正晟这才正经了些许,目光也跟着冷了一瞬。
“幸亏我今日就去找他了……”宗正晟低沉着声音,如今说起来,还有些后怕。
“在天云客栈,我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的无一不是朝中官员的名字。”
“朝中官员主要分为两派,守旧派与维新派,其中维新派的人,以贺风为首,几乎都是朕的羽翼。”
“而那些名单上的人,几乎都是维新派之人。”
白荼懵懵懂懂听到这里,疑惑:“这除了证明他摸清楚了朝中动向,还能证明什么呢?”
“名单自然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这是一份刺杀名单。”宗正晟攥紧双拳,目光已经一片冷凝。
“宗正墨当初便是这样,但凡是我亲之信之的人,都被他残害干净,而星尘料想我不会轻易顺着他的话来,便仿造宗正墨的行事……”
星尘这么做,不过是想撕开他的过往,让他感受同样的无力感,而为之所困的陛下如何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暴君呢?
“那,名单上的人如今怎样?”白荼听罢便心跳一滞。
她的世界仍是过于明亮干净,以至于听到这样的事,只觉得这简直是谋杀,是屠杀!
“魏州早已带人去守着了,他不可能有千军万马,纵然敌明我暗,也是他的人必死无疑。”宗正晟沉着眸子,说这话时,语气生冷。
星尘料到他会在意,却没能料想到的是,多年后的宗正晟,早不是曾经的七岁孩童。
而星尘仍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还太嫩。
“可你话里话外,分明对他的行为如此憎恨,又为何不是将他关入地牢,而是……”
白荼咬着唇,仍有些事未曾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