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问他宗正墨是谁?
宗正晟沉着目光,久久不曾开口。
也就只有这只兔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把自己的好奇表现得这么明晃晃。
宗正晟揉揉兔脑袋道:“与你无关。”
这话说得算是冷硬,语气却已经是宗正晟刻意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蔓延。
白荼一看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结合昨日暴君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寻常言行,这个宗正墨肯定跟他情绪不好挂钩!
兔兔于是缩了缩脑袋,及时认怂:“嘤……”
好嘛好嘛,能让他这么讨厌的人,还派人刺杀放火,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蛋!
她不问了还不成?
幸得魏子荣及时出现,拯救白荼于水火之中。
“陛下,庶民经过多日来的努力,终于不负您的期望,将自己的构想付诸文墨了!”魏子荣急匆匆前来,一看就是刚写完,甚至没不及誊写一份。
白荼探出小脑袋,这才发现,魏子荣这是拿了一堆……稿纸来了?
宗正晟冷着一张脸,本就脸色不善,如今看到魏子荣这般草率,可谓是……更不善了。
“魏公子,你可否知道,即便是大臣上奏折,最后交给朕的也是要确保无涂抹痕迹的誊抄版本?”宗正晟将那一沓也没有表明序号,一不留神就接不上轨的稿纸随便翻了两下,再度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魏子荣哆嗦了一下,后知后觉自己的鲁莽行径:“抱歉……我这就,这就回去重新整理一份!”
“……回来。”宗正晟深吸一口气。
来都来了,他总还是要大致看两眼的,若是实在没有必要,之后也就不用让魏子荣再费心这些。
魏子荣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咽了口口水道:“陛下,有何吩咐?”
兔兔:陛下没有吩咐,陛下在看稿纸。
白荼的印象中,魏子荣除却在兔子方面颇有见地,其余时候都看起来格外不靠谱的样子。
此刻,兔兔往宗正晟身旁靠了靠,也想看看魏子荣能写出来什么好东西。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一张不到二百字,里面是不是就要夹杂着几个顺手而出的简体字。
看得白荼不由在心中鼓掌:这该不会真是她大明湖畔的傻老乡吧?
上次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他认个亲来着,奈何她如今是只兔子,不宜暴露身份。
“生态农业?”宗正晟捉摸着这个词,眯了眯眼,心觉有些意思。
但随便扫完几眼后,手头这份文章,问题却也颇多。
宗正晟于是拧了拧眉,最终叹息一声,扭头对魏子荣道:“魏公子,你写的这些,无异于纸上谈兵。”
“听起来夸夸其谈,颇有两分道理,可实际上却有诸多时候不曾考虑到实际情况,若是想法无法应用到实际中,那即便你设想的如何完美,也终究只是一纸空谈。”
宗正晟这话可谓严厉,魏子荣期待的目光几乎是一瞬就被打击地陷入怀疑。
这还不算,总结陈词之后,宗正晟还要分段论述:“比如你提到了一些……朕不怎么见到的词汇,不知是你自己虚构的还是怎样,但若这是你自己下定义的内容,最好要将这些单独做个阐述。”
“再比如,有一些设想你提了出来,可是你有没有了解过,从前已经有人试验过类似的设想了呢?那为什么之前失败了,你有了解吗?你如今的想法比之优势在哪,如何规避之前的失败,你总结了吗?”
这般长篇大论的砸下来,魏子荣顿时低下了头:“陛下,是我考虑不周……”
嘤嘤嘤,他本就是理论大师嘛,这具体民情如何,他哪里知道。
一旁的白荼听着仿佛挨训的就是自己,也跟着绷直了身体坐在一旁。
好在宗正晟深谙欲扬先抑之理,纠完错之后又舒缓语气道:“不过,你的许多想法还是值得延伸的。”
“朕记得你上次提到的分明是兔子相关,怎么这回就尽想着往大了写呢?乍一看,你今日的想法似乎更全面了,但仔细看,却也更难落到实处了……”
“要么,你给朕一个完善的整体构思,要么,你给朕一个能够落到实处的完整计划。”
白荼晕头转向听了半天,只觉得宗正晟说得就像是在打哑谜。
而神奇的是,缺根筋的魏子荣居然跟上了频道:“陛下说得是!庶民这就去改……”
兔兔怀疑人生中。
她变成兔子之后,难不成智商也真的变低了吗?
怎么魏子荣都能够听懂的东西,她反而听不懂了呢?
“倒也不用你急着这就回去改。”宗正晟话音刚落,魏子荣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又道,“但你这回,得给朕留个期限了。”
之前他不过是随口一提,也就无所谓魏子荣何时交上来。
可这次看了魏子荣的初稿,宗正晟虽说表面上觉得漏洞百出,心中却觉得,若是能够好好完善修正,这或许能为苍月国带来新的繁荣。
然而,自上次魏子荣谈及此事,到今日魏子荣交出这洋洋洒洒的长文,属实是过去了不少日子。
宗正晟向来不喜欢拖延之人。
魏子荣轻咳一声,抓了抓后脑勺,试探着开口:“十……十日内?”
他本想说一月内呢,可看陛下这对他的拖延行为舒适不满的模样,魏子荣也不敢说了。
即便是这个十日内,对宗正晟而言,也不过是差强人意。
“罢了,那便给你十日!”宗正晟叹气,再度告诫自己,降低期望。
这魏子荣,不能说全然不靠谱,但与他交流,必然要做好准备放松心态。
若不然,就魏子荣这般看起来做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模样,宗正晟都怕自己会将他直接赶出去。
宗正晟正准备将那些散乱的稿纸还给魏子荣,就见兔子趴在上面看得颇为认真。
“……”宗正晟推了推白团子,“松松爪。”
平日里他给她的书,怎么不见她看的这么认真?
宗正晟心理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别扭情绪来,看着魏子荣,突然就更不顺眼了。
而兔兔看了半天,又联想二人的对话,终于搞明白,他们说得那么高深莫测,到头来居然就是想要大力发展一下农畜业……
兔兔愿意称之为:《论会讲兔能听懂的话的重要性》以及《概括是一门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