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馆前，一高一矮两位小公子站在门前。
一位稳重硬朗，一位清隽秀气。
白荼意识到这就是苍月国的青楼后，微张着口，半天没反应过来：“真得要进去吗？”
她是在宗正晟回到寝宫后缠着他要出宫，还胆大包天提了句自己想去秦楼楚馆——
可她没想到，暴君这么古板的人，竟然真得带她来了啊！
“那回去？”宗正晟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胆量呢，结果刚站到门口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莳花馆本就是他用于收集消息的场所，白荼既然好奇，他带她来也无妨。
白荼顿觉自己被小瞧了，梗着脖子道：“来都来了！不进去多扫兴啊，进，这就进！”
哼，臭暴君，看这样子自己肯定不是第一次来。
她还当他洁身自好对女子全无兴趣呢，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假正经！
白荼冲动上头，率先踏入莳花馆。
“哎哟，这位小公子，这是第一次来吗？”丽娘远远看见一位身着云锦的‘小公子’探头探脑。
想来又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姑娘对此地好奇，不过只要有钱，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但紧接着，丽娘的视线转到白荼身旁的宗正晟，便愣住：“公子，您怎么来了？”
白荼正思索着自己要怎么开口才能装成老油条，就发觉眼前二人怎么眉来眼去的！
宗正晟随意开口，就如同话家常：“楼上来个包间？”
丽娘仍是满脸笑意，却与对待其他客人相比，有着细微的不同，更多了几分恭敬：“好嘞，这就让人给公子准备。”
被问了一句就晾在一边的白荼：“……？？”
她呢她呢？
“不管我了吗？”白荼扭头望向宗正晟，搞不明白自己看着哪里比不上宗正晟了。
“丽娘应当是把你当做……”宗正晟思忖了一下，道，“我的随从了。”
白荼一时间觉得这逛青楼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能够像大爷一样的发号施令，被美人环绕，结果怎么一来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呢？
怪不得狗暴君同意她来！搞半天这反而是来到了他的地盘了？
白荼颇有些怨气：“丽娘？听这语气，您倒是对此地挺熟悉的呢，该不会这位就是您的相好吧？”
“身为国君万人之上，却奈何无法自由立后，众人只知帝王不近女色，却不知帝王早心有所系。”
“奈何二人身份悬殊，佳人虽可红尘作伴，却无法名留青史……”
白荼编着编着，就连自己都信了几分。
只有身旁的宗正晟脸色愈来愈黑，最后制止道：“够了。”
纵然如今朝堂之上仍有些不安分之人不由他掌控，他也不至于没有娶一个女子的魄力。
这只兔子愈来愈无法无天了。
白荼这才收了口，又马后炮一般安抚道：“哎呀，我说笑的。”
按照常规情况，这儿八成就是暴君的势力。
这种地方，各路人马往来，最适合用来收集情报了，她动动脑子就猜到这是什么情况了。
宗正晟的脸色却并未好转，只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带她来这里。
丽娘给宗正晟安排的地方自然是莳花馆视角绝佳的地方。
在这里，能看到一层所有人的动作，嗯……一不留神呢，也能看见一些姑娘们乍泄的春光。
“陛下，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差很多呢。”白荼也不知怎的，语气就酸溜溜的。
她就是一想到所谓不近女色的暴君实际上说不准时不时就要来一趟青楼，就心碎幻灭。
他来了这么多次，当真没有看上哪个姑娘？亦或是，当真没有对哪个姑娘动过心？
“换个称呼。”宗正晟提醒道。
“哦……那，毕公子？”白荼有几分漫不经心，目光一转凑近问，“或者，九卿？”
这是白荼刚刚在路上得知的。
旁人都是二十岁加冠取字，宗正晟却不同，为了让他顺利即位，他七岁就有了字。
这属实儿戏，刚听到时，白荼目瞪口呆，等她知道之所以他字九卿不过是因为他是九皇子后，白荼就更觉得荒谬了。
难怪宗正晟口碑如此之差，先帝传位于他时，他还不过是几岁的奶娃娃，难不成要指望他生来便懂国家大事吗？
“你……”宗正晟愣然，他很少听到别人称呼他九卿。
按理说，无论熟悉陌生，常人之间互称其字才是常态。
可于他而言，字反而像是一种，更晦涩亲密的称呼……
怎么她变成人之后，也还同兔子一样跳脱，全然没有寻常女子的矜持呢？
白荼显然也想到，他久居帝位，应当早就没有人会称呼他九卿了，她于是突然好奇：“除我之外，可还有人唤过你的字？”
宗正晟斜斜扫过一眼，并不言语。
白荼顿时了然，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有种隐秘的暗喜：“那就是没有了？”
“九卿，九卿……虽说起的是随意了些，可耐不住它好听啊！”白荼开始跟宗正晟打商量，“那以后我便这么称呼？”
叫陛下未免太冷硬，让她说话都舒展不开那种以下对上的紧张感，暴君之流又只敢在心里头侃上几句。
这么看来，九卿就很好！
宗正晟抿着唇，往后撤了撤身子，微微锁起眉头。
显然，从前并未有人敢如此大方自然地踏足这个领域，她就像是不懂人情世故般，轻轻巧起手，就敢碰触一些很亲密的范围。
“就这么说定了。”白荼轻哼一声，想起来宗正小白这一茬道，“你给我冠上宗正的姓时，可连我的意见都没问过呢。”
……原来是记着这么一茬呢，可他当时也只当她是只兔子，这才擅作主张起了宗正小白一名。
宗正晟抽了抽嘴角，只得自认理亏。
亦或者是，他内心里并不抗拒她一点点踏足自己的私人区域，他更怕她将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如其他人一样进退有度。
“其实……我还想问，九卿公子如今年岁几何啊？”白荼歪过头，终于问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
宗正晟看着年轻，实际上年纪应当也不大。
可这些日子她也能感受到，他早已掌权多年，这让白荼对她的年龄一度感到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