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莫肖回来了一趟,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周乾和周昭同样的咸鱼躺玩着手机,而白承泽却是正襟危坐地坐在周昭旁边看着新闻,偶尔还给周昭投喂着水果。
莫肖靠在门口并没有上前,也没人发现,他默了默,自己在外面奔波,这三个家伙却在他家度着假……
“咳咳!”他使劲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只有周善良昭抬起了头:“你回来啦!”然后她看了看身边头也不抬的两个人,尴尬地笑了笑:“他们可能太投入了。呵、呵呵……”一边说一边使劲地、小幅度地拍打着白承泽。
白承泽懒懒地抬起了头:“哦,欢迎回家?”周乾也象征着抬抬手,挥了挥。
……
莫肖忽然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快撑不住他的黑线,太扎心了。
过了一会儿,先低头的还是莫肖,他不甘不愿地走了过去,坐下,一把夺过周乾的手机、白承泽手里的遥控,关上!
世界安静了,哦不,莫肖傲然无视那两个大男人可以杀人的目光,将视线转向还发着游戏音乐的、周昭手里的手机。
周昭怂怂地、快速地退出游戏……
世界终于安静了……
五分钟后,同样的地方,四个人,一人一杯茶,正式开启商量模式。
“你们知道黑潭吗?”莫肖开门见山。
白承泽首先点头:“听说了,但并不了解。”据那会儿织女的交代,白承泽对于黑潭印象很深。
“怎么,最近又要加固周边阵法了?”周乾算了下时间。
“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莫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周乾,“对,而我们刚好趁这个时机。”
周乾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周身的气息却是越发凌厉,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她便在那黑潭里,作为这黑潭祭炼的对象。
白承泽看了周乾一眼,眼中闪过怀疑,然后联想到之前周乾说的话,却是皱了皱眉。
周昭看了看周乾,疑惑地看向白承泽:舅舅状况有些不对劲,但好像白大哥知道的样子。白承泽看到周昭看过来的眼神,却只是摇摇头,这些都不是他该告诉周昭的,还是得周乾来说。
周昭看出白承泽眼中的严肃和认真,也就不强求,将刚才的疑惑抛向脑后,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转头对着莫肖说:“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莫肖没有直接回答周昭的问题,却是拿出一个羊皮卷,羊皮卷上分明是一个阵法。
“寂灭阵!”
“你这么会有这个?”
白承泽与周乾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个上古阵法,在这个阵法下的任何东西,便像脱离出此界,连天道都察觉不了。
周乾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封钰的身体了,原来在寂灭阵下镇压着。而且讽刺的是,这个阵法来自青丘。
莫肖与周乾相处的时间有些长,知道他的神秘性,他不奇怪周乾认识这个阵法,倒是白承泽让他有些吃惊。然后他又看了看在白承泽身边有些出神的周昭,莫名有种感觉,可能在场的没有一个不认识这个的。
还真是,周昭知道这个阵法,在她的传承里。她不知为何,原本已经缓过来的心重新浮动起来。
“先别管这个阵法从何处来,我们需要一个人在黑潭阵法解开的一刹那,进入黑潭。”莫肖眼中带着罕有的慎重。
白承泽刚要开口应下的时候,周乾却朝周昭看过去:“昭昭。”
“为什么?!”白承泽马上反对,“昭昭去太危险了,我去……”
“这次必须昭昭自己去面对,我们谁也没法代替。”
周乾看了一眼白承泽,执着道,然后回过头只是深深地看着周昭。
周昭也想举手,她很愿意去的,但是舅舅的指定却是让她很疑惑,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吗?
白承泽原本想要反驳,忽然想到了昨晚与周乾的对话,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昭昭,相信舅舅,这是你必将经历的一个坎。我们这里除了你,谁也不能在黑潭里解了这个阵。而这个原因,我现在不能说,只有你去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涉及天机,只有周昭自己去一步一步揭开。
最后,周昭安抚着白承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点头同意。
莫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发现自己偷拿这个阵法是多余的,明显在座有两位是会解诀这个阵法的。
“莫哥,你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你带着这个羊皮卷过来,我们也不知道那是寂灭阵啊~”周昭听完莫肖面无表情的吐槽,安慰说。说着还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白承泽,白承泽配合地俯身给莫肖续上了茶。
莫肖看向白承泽,原本因为玩笑有些放松的脸,却是慢慢凝重,他对着白承泽欲言又止。
白承泽挑了挑眉毛:“怎么了?”
莫肖深吸一口气:“白叔也在那个潭子里……”
忽然一阵寂静,周围仿佛陷入了真空。白承泽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莫肖嘴里‘白叔’说的是谁,直到周昭担心地抓紧自己的手臂,才豁然明白,哦,原来实在说自己的父亲。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词语,他幻想过无数次父亲的样子,而自己这一辈子的目标之一就是找到父亲,直到今天得到了父亲的确切消息……但黑潭啊,那个听着便邪肆无比的黑潭,自己的父亲却在里面二十年……
白承泽试图开口,张口两次才勉强发出刺耳的声音:“你、说的是我爸?”白承泽既期待又害怕地望着莫肖。
莫肖最终在白承泽迫切的眼神中点下了头。
他不等白承泽再问,便将事情缓缓道来。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一个雨夜,莫肖那会儿还不叫莫肖,他还是个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被拐卖的孩子。和许多被拐的孩子一样,他试图逃跑。而他够聪明、够幸运,真的逃跑了……却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那是一场追杀,一群人追杀着一个人。被追杀的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那是小时候的他对这个男人最深的印象。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也许这个男人会平安逃脱追杀圈,可能会受一点伤,但是他相信他会全身而退。
而那时候的他却像是一头小鹿,慌不择路地跑进了这个猎场。那群人抓住了他,用枪指着他的胸口威胁那男人自投罗网。在他以为那男人会放弃他时,男人却主动放弃了攻击。
他疑惑地看着已经被废了手脚的男人,男人却笑着说,希望他不要有负担,他只是想给还在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积德。然后他便看着,这个在他人生中第一束阳光,被他们那群人扔入了黑潭。再然后,一场大病以后,他狗血地失忆了。
也许他们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便留下了他,将他与一群明显也被拐来的孩子一起放在了一起。后面的日子便是无止境地厮杀和血腥,当然,知识也必不可少。而他也在一天天的成长中感觉到,那帮人就仿佛在养蛊,这些孩子互相吞噬、互相侵害,那留下来的最后便是蛊王。
在成为蛊王的那一天,原本只拥有编号的他,拥有了自己的名字——莫肖。
莫肖,莫笑。
他不配拥有这世间的微笑,自己的或是他人对他的。
“这期间,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白叔,更是忘记了白叔最后话里的孩子。”说着莫肖看向白承泽:“对不起,是我害得白叔出事!”莫肖知道这个道歉太浅薄,但他必须要说。
白承泽双手紧握着拳头,他知道,这不是莫肖的错,并且他也是个受害者。
也许换做以前的自己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但现在,他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员,如果他遇到这种事情,他想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但这种选择却让白家家宅不宁、母亲差点跟着去了,而他们三兄弟的成长更是没有了父亲。
莫肖也不是为了得到白承泽的回应,只是缓缓回忆道:“直到十二年前,我在一次任务中被伤了脑袋,才慢慢恢复了记忆。”他没有多说记忆恢复时的痛苦,他没想到他每天经过的黑潭里,那双每次试图紧紧扒住黑潭边缘的双手,便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手。
而他却是每每事不关己地路过与无视。
而这时,已经成为组织骨干的他,才开始慢慢算计起来。他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在每次往黑潭加料时,将自己努力找到的灵药喂给白渊。
“所以,我的父亲才能坚持那么久是吗?”白承泽沉沉道,所以留在族地的命牌才会在某一年开始好转,原本快要熄灭的光变得时常忽明忽暗。
“谢谢你!”白承泽郑重地向莫肖道谢。
“你这样,我会无地自容,如果不是我,白叔就不会被抓!”莫肖苦笑。
白承泽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说:“我的父亲是一名jun人,即使现在让他重新选择,他也会选择救你!虽然我没见过我父亲,但我相信我的父亲跟我想得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