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蓝天的电话响起,原来是七叔,想来自己自从到了深圳好像还没有和七叔联系过。梆的一声,一个枕头砸到了蓝天的脑袋。
“大哥,今天凌晨3点咱们才睡,你手机为什么不调静音,还有,你要接就接,不接就挂了,你让它一直响着干什么?”林业被打扰到休息很不开心,起床气很大的自己直接将蓝天赶了出去。蓝天轻手轻脚的到走廊里接起了电话:“七叔。你最近怎么样?”
“臭小子,还知道七叔啊,怎么一个电话也不给七叔打?”七叔看似责备,实则是很关心蓝天的问道。一大早就可以接到七叔的电话,蓝天也很开心。
“最近没什么人欺负你吧?”七叔问道。
“没事啊,我在这里挺好的,怎么了七叔,怎么这么问?”虽说之前在岛上经常被岛上的村民欺负,可是在这个大城市,根本没人认识自己,何来欺负一说呢?
“昨天啊,来了几个人问我林朗是不是在这里上班。”七叔慢慢的和蓝天说着昨天的事情。
原来,何思凯怕夜长梦多,直接请了私家侦探去找蓝天的下落。他们找到蓝天在岛上的落脚点,也就是七叔的饭馆。当天就有人,拿着钱来七叔这里问蓝天去向,只要七叔提供一个方向,就有十万块钱可以拿。七叔当场稳住情绪,只是和来人说着自己和蓝天并不熟悉,之前自己顾蓝天也只是因为蓝天不要工钱的原因。至于其他的,七叔一律说是不知道。他一早来电话就是提醒蓝天,不知道是谁在找他,让他自己在外小心,在真相没有调查出来之前千万别和人说出自己曾经叫林朗的事情。
林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自己了。
最后一个叫自己林朗的是穆雪吧。还记得那天自己看到穆雪被欺负,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穆雪站在桥梁上望着自己的眼神和最后的话语。如果当时的自己勇敢一点,或许穆雪就不会就此死去。
林朗还记得最开始见到何思凯时,是个连普通话都不标准,每次英语课上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文的时候都被同学们嗤嗤地笑。可是升入高中后的何思凯,他便一跃成为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老师们都喜欢他,不少女同学也暗恋他,他说话做事永远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是再怎么谦和有礼再怎么温文尔雅,林朗都觉得盖不住他骨子里的那股张狂。直到那天他亲眼看到了何思凯撕下了平时的伪装,露出了他残暴的一面。
穆雪呢?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姑娘。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像个温暖的小太阳。班里谁有什么困难,她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里施以援手,从来不会像有些女生那样尖酸刻薄。身为班长的她,对待班里所有同学都一视同仁。可是就是这么美好的她,最近常常魂不守舍的,连老师都诧异她究竟是怎么了,只有林朗知道真相。
那几天他都默默地守护着她。每次一放学,他都以聊天问问题的方式叫住了何思恺,直到确定穆雪已经走远了,才作罢。那个姑娘眼睛的感谢他看得清清楚楚,有次还专门趁收英语作业的时候走到他面前对他说谢谢,他为此高兴了很久。他这个班里的透明人,终于做了件值得自豪的事情。经常有同学看见他对着穆雪的身影傻笑,被人发现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做回那个在班里无人问津的透明人。
何思恺对他每天的搭讪已经从一开始故作大度变成了不耐烦,他在林朗面前露出了他的另一面。林朗想,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告诉老师吧,这件事情的解决终究要有成年人参与才行。那天晚上林朗是笑着入睡的,他想,那个温暖的姑娘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重新做回过去那个和小鹿一样自由快乐的姑娘了。他希望那个姑娘和往日一样,是一只活泼灵动的小鹿,而不是如今这只惊弓之鸟。
大抵是心里装着事儿,所以第二天田刚刚亮,林朗就醒了。他想着他要勇敢一点,去站出来,去拯救那个姑娘。上学路上的步伐都比往日更轻快。
“小子,你是想告密是嘛?我告诉你,不要自不量力。”,还没进校园,他便被一个人拉进了学校旁边的小胡同里,是何思恺,这个人的眼里全是不屑。“穆雪并不喜欢你,你这样纠缠骚扰她又什么意义呢?只会伤害到她”,他想告诉面前这个人,无休止的纠缠和骚扰并不能让穆雪喜欢上他,只会把穆雪推得越来越远。“那是我的事情,关你屁事。你以为你为她出下头,她就会看上你了,你别在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些对穆雪的那些若有似无的单纯的仰慕就这样被何思恺无情地点破,他还羞辱他。
拳头远远要比脑子快,还来不及恼怒,他的拳头便已经落在了何思恺的脸上,何思恺被他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没想到你还有这手”,何思恺抹了抹嘴角,定定地看着他。“你以后不要再纠缠骚扰穆雪,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敢继续纠缠骚扰她,那我就告诉老师,上学校和家长来处理这件事。”林朗觉得何思恺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林朗,我想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应该都还不知道你妈是个被千人压万人骑的货色吧?不知道这个大新闻是不是比我爱穆雪更爆炸呢?一个被放养的野种,你觉得别人是会更相信你还是会更相信我呢?”何思恺的话瞬间让他石化。
林朗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他是母亲一个人带大的。小的时候他总是会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母亲:“妈妈,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在哪里呀?”,一开始母亲还会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上班,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说只要他乖乖的,爸爸就会来看他。那时候,爸爸这个词是有魔力,只要提到爸爸回来,林朗就会乖乖地听母亲的话。慢慢长大一点以后,这样的谎言已经骗不了林朗了,他知道,自己没有父亲。亦或是父亲抛弃了母亲,亦或是父亲已经不在了,亦或是其他,他不得而知。
那时候经常会有不同的叔叔到家里来。每次只要有叔叔上门,母亲便会给他一点点零花钱,让他到街上去。他会在拿了钱后去买一只冰棒,或者是一把弹珠,也会积攒很久去买自己心怡的小人书。他很期待有叔叔到家里来,因为那样他就不用在家做那些枯燥乏味的作业,还有零花钱拿,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有时候在家里写作业写烦了,他还会询问母亲,“妈妈,今天怎么没有叔叔来家里做客呀?”,母亲听了他的以后面露难色不做声,他也便知趣地不再问,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赶快有叔叔过来,这样他就可以出去和小伙伴玩耍去了。
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了呢?林朗记得是在邻居们骂骂咧咧的指指点点里明白的。
那次又有叔叔过来家里,母亲像往常一样给他零花钱,让他出去玩,他拿着钱飞快地往楼下小卖铺里奔,迎面便撞上了上楼的邻居阿姨们。“哎呦,你这个小鬼怎么回事啦,赶着去投胎哦!”“这个李琴哦,真是不知廉耻的,做生意都不避讳自己儿子的,到底是个出来卖的货色,真不要脸。”“是啊,大家都在这个镇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不认识谁啊。都不怕儿子抬不起头!”这些平日里最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家庭主妇们一向最擅长用他们的嘴巴去审判别人。那时他已经十多岁了,已经能够完全明白那些阿姨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再去买东西,自己躲在公园的湖边偷偷地抹了好久的眼泪。
回家以后他也没有声张,仿佛是在那一刻,他就忽然长大了。母亲心里是难堪的吧?怪不得以前自己问她怎么没有叔叔来家里时,她面露难色不做声;怪不得以前自己问她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她很是尴尬。怎么会不尴尬呢?作为一个母亲,她羞于向自己的儿子启齿这一切。他懂得母亲的难处,懂得母亲的尴尬,懂得母亲的沉默。一个没有什么文化却又很是貌美的年轻女人,要凭借一己之力养大一个孩子,要管他衣食住行,更要供他读书,除了做皮肉生意,她又能去做什么呢?
从此以后,放学后他便在外面四处游荡,周末节假日更是找借口待在外面回家。“朗朗,你最近功课很忙吗?怎么总是这么晚才回家呀?”妈妈好奇地问他。“恩,眼看离中考也没多久了,我要专心复习,努力考上个好高中啊。”林朗故作轻松地回答妈妈的问题。“我的朗朗长大了,也懂事了。”他看见妈妈眼睛里有微微的闪光,他匆忙地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他心里满是心酸,是啊,好好努力,取得一份友谊的成绩,这样就可以上个好的高中,还可以省一大笔学费呢,这样就可以稍微减轻一点点妈妈的负担,就可以让她开心一点,有盼头一点吧。现在的他没有能力不让母亲做那一行,那就只能装作不知道,尽量少在家,减少那些尴尬的场面。只是他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他把他的整个人都埋了那些试卷了,和他的青春一起。他像一个透明人,不管在哪里都不显眼,没有人回去关注到他,他也不希望有人关注到他。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自卑的,亦是痛苦的,他没有办法像任何人吐露他的心声。他的自卑,他的愧疚,他的痛苦,这些复杂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开口讲,却不知道该怎么讲,更不知道可以对谁讲。这件事件,于他而言,是极其羞耻的,他不敢让外人知晓。于妈妈而言,也是极其难堪的,他不敢让妈妈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一个母亲怎么敢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在从事这样的事情呢?那不如直接将她杀死。他只能一个人在心底牢牢地守住这个秘密,把它死死地压在他的内心最深处。
何思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他告诉他,如果他胆敢再去破坏他的好事,他就让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妈妈是个出来卖的,他是小姐养大的野种。他的头瞬间便低了下去,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何思恺将这个他守护了多年的难以启齿的秘密暴晒在阳光之下,无论如何他都要放弃对那个叫做穆雪的姑娘的保护了。
很快地,此后林朗又重新变回了过去的那个透明人,老师们不会关注到他,同学们更不会关注他。
“林朗,你不管我了吗?”穆雪向他传纸条,眼里全是殷切的希冀。“林朗,我妈妈是单身妈妈,她很辛苦,对我要求也特别严格,我不敢让她知道。你再不帮我,我就死定了。”“林朗,你之前明明都在帮我的,现在不管了吗?为什么?”“林朗,我真的不喜欢他。当初替他解围,帮他,也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觉得大家都是同学,不希望其他同学那样伤害他。我只是一直拿他当好朋友。”“林朗,他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我快要被他逼疯了!”“林朗,你真的忍心吗?”纸条上穆雪的笔迹越来越潦草,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焦急。有无数个瞬间林朗都觉得自己差点要忍不住了。
“林朗,我想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应该都还不知道你妈是个被千人压万人骑的婊子吧?不知道这个大新闻是不是比我爱穆雪更爆炸呢?一个婊子养大的野种,你觉得别人是会更相信你还是会更相信我呢?”何思恺那天的话一瞬间又将林朗拉回到了现实。
林朗的心里很纠结。如果他选择救穆雪,那么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会知道自己的那个秘密,都会看不起自己,更看不起母亲。自己和母亲便成了这个城市中众多家庭里茶前饭后的谈资和笑话。他的自尊心不允许那个秘密被众人所知。
可是,如果视若无睹地保持沉默呢?那么那个单纯美好的姑娘就会成为何思恺那头色狼嘴巴里的羔羊,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她是个多么美好的姑娘啊,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可是这一株睡莲马上就要被一只无情的黑手给摧毁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心里一痛。
不能告诉老师,也不能告诉家长,那如果告诉班里的其他同学,让和他玩得好的好友去劝他呢?他的有些朋友看起来要比何思恺善良得多,而且平日在球场上一起玩的时候也不觉得他们有何思恺身上的那种张狂。告诉他们是不是可以阻止何思恺有进一步的举动呢?毕竟何思恺那么善于伪装的一个人,他应该会很害怕他的那些朋友们看清他真正的样子吧?可是很快地,林朗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之前一起打球的时候,他的那些朋友偶尔还打趣他和穆雪,万一他们觉得是我喜欢穆雪,是我爱而不得,妒忌何思恺,所以诬陷他呢?再或者,他们其实和何思恺根本就是同样的人,也是些斯文败类呢?毕竟老话都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万一他们真的是这样,告诉他了,非但没能拯救穆雪,还让何思恺又多了一群面兽心的帮凶,那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因为有一群人给他壮胆,有一群人怂恿他,他说不定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那岂不是给穆雪雪上加霜?
第一天早上醒来,林朗依然忧心忡忡,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两全之策。他承认他也是自私的人,也是虚荣爱面子的人,他没有办法为了穆雪而放弃自己的那个秘密。
林朗看见穆雪的眼睛是红肿的,他猜她肯定是伴着眼泪入睡的。她也很难吧?既反抗不了何思恺,又不敢告诉自己那严厉的妈妈,也无法去告诉老师。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何思恺是所有老师的宠儿。在那些老师的眼里,他成绩优异,待人有礼,是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再善良美好不过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果然,穆雪没有再向他求救。她没有再瞪着无助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她没有再将写着潦草字迹的小纸条传给他,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不知道是何思恺停止了纠缠骚扰,还是穆雪对他没有了期待。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他终于不用再去面对那个姑娘楚楚可怜的深情,也终于不用再担心何思恺会将他内心深处的那个秘密捅出来。他终于不用反反复复地纠结了,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可是晚上躺在床上,他的心再一次地揪了起来。“林朗,你不管我了吗?”“林朗,我妈妈是单身妈妈,她很辛苦,对我要求也很严格,我不敢让她知道。你再不帮我,我就死定了。”“林朗,你之前明明都在帮我的,现在不管了吗?为什么?”“林朗,我并不喜欢他。当初替他解围,帮他,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不希望同学伤害他。”“林朗,他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我快要被他逼疯了!”“林朗,你真的忍心吗?”穆雪那些笔迹潦草的纸条一张又一张地浮现在他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穆雪梨花带雨的脸,惊恐无措的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可怜的穆雪,一边是自己,和自己那辛苦多年的母亲。孰轻孰重,他分不清,也不愿意再去分清。
林朗整夜整夜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既能帮到穆雪,让她挣脱何思恺的纠缠骚扰,又不让自己守护多年的秘密公之于众。而就在林朗还没想到更好的方法帮助穆雪时,却被何思凯吩咐来到了废弃的工地外。
当林朗来到工地的时候,却看到穆雪衣衫褴褛的冲了出来。穆雪看到林朗紧紧的抓住林朗的衣袖希望林朗救自己,林朗却在何思凯的逼迫下,移开了视线。林朗眼睁睁的看着穆雪被何思凯拖了进去。
“穆雪,你不要害怕,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说着他便企图吻上去。穆雪拼命地挣扎,可是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她被何思恺紧紧地摁在墙上,动弹不得。他肆意地在她唇上反复啃咬,直到吃痛被她一咬。她的耳朵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嘴巴也因为充血而肿着,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欲望马上就驱逐了理智,他的手向她的衣服里面探去,他一下便笑了。曾经无数次出现的梦里的场景终于得以实现,他揉捏的力度随着他的过于兴奋而不自觉地加大了一点,耳边便听到这个姑娘的痛哼。穆雪觉得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放开她。他的眼里盛满了欲望,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让她觉得可怕至极。趁着他的松懈,她像一只受伤的兔子,红着眼睛迅速地逃离这个地方。他望着穆雪仓惶逃跑的样子,嘴边邪魅一笑。
林朗在外面听着里面穆雪痛苦的声音,十分痛苦,就在林朗打算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就是穆雪衣衫破烂,浑身都是伤痕的冲了出去。林朗担心穆雪的安危,便紧紧跟了上去。因为一时的懦弱,林朗眼睁睁的看着穆雪死在了自己面前。
如今“林朗”这个名字被再次提起,蓝天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调查自己,他想问问夏寻真是不是杜尚霖,可是他退缩了。这么多年蓝天还是无法面对当年的那些事情,每回忆一次,他就如同被刮骨削皮一般的难受。
“蓝天,你还在听我说话吗?”七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终于将蓝天拉回了现实。
“我在听,七叔。”蓝天喘着粗气,他努力的通过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昨天来的那一群人啊,好像看到了咱们和真真之前一起拍的合照了。真真不会有危险吧?”七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担忧,
还好,真真去了美国,就算是有人来报复我,也不会伤害到真真,想到这里,蓝天的心好像平静了一些。
“七叔,没事的,不用担心真真。真真现在有她家里人陪着在国外治病呢。”
“那就好,那就好啊。你下次给真真打电话的时候记得替七叔问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