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霖来到King，在最后一间包厢里找了何思凯。
“杜尚霖，你什么意思？”
何思凯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出血了，杜尚霖这一拳是真的下死手了。
“我什么意思？何思凯，你不要太过分了。”
杜尚霖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整个人都愤怒了起来，尤其在听到何思凯说想要追夏寻真，还想要让自己帮忙，他 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我又不是说要童悦，你这么激动干嘛？还是你也喜欢她？”
杜尚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何思凯推到了沙发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何思凯，我当你是朋友，你不要逼我直接给你送进去警局。”
“就说让你帮忙追一个女孩子，你没必要吧。”
何思凯半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看出来杜尚霖的愤怒来自何处。
杜尚霖拿出手机，把李琴的录音放了出来。
你不要过来。”
“是你先逼我的，让我自首，我又没错，凭什么自首？是穆雪自己跳下去的，你儿子也是自愿替你顶罪的，你儿子错就错在有你这样的妈妈。”
何思凯听到李琴声音的那一刻脸色突变，明明自己已经删除了，为什么还有？当自己的声音出来，他坐不住了。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近乎冷漠的眼神看上杜尚霖，问：“杜尚霖，你什么意思？”
“你是要自己去警局接受调查，还是我送你去？”
杜尚霖看到何思凯的表情就知道李琴的死和何思凯一定脱不了关系。
“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个警察是我多年的朋友，不会冤枉你，也不会包庇你的，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你不会有事的。但是如果是你，你也不要指望你能让你爸用关系帮你撇清关系。”
“尚霖，尚霖，你先坐下，喝口水，我们聊聊。”
何思凯把桌上的矿泉水打开递给杜尚霖，他知道杜尚霖和夏寻真的关系，而夏寻真又和林朗关系匪浅，虽然自己和他多年交情的，但是如果真的是自己，他一定不会偏向自己的。
“何思凯，我和你多年朋友，我不会害你的，如果你现在去自首，那将来量刑就会轻一点。你不能再错了。”
“不是我。”
“什么？”
何思凯握紧手上的硬币，给自己打了赌，如果大拇指碰到的是国徽，那他就去自首，如果不是，那就不去。
大拇指碰到的是正面，那就不怪自己了。
“尚霖，录音里的人的确是我，但是李琴掉下去真的不是我推的。”
杜尚霖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冷漠，喝了一口水，不再说话。
“是我父亲。”何思凯像是在大海里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在向他招手，而这个人叫父亲。
既然他能救自己一次，那就不差这一次了。
何思凯依旧忘不了在办公室他听到何父为了公司和自己答应李琴要送自己去自首。
“何思凯，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听到这个，杜尚霖只会认为是何思凯在推脱。
“李琴找到我父亲，要挟我父亲送我去自首，不然就要举报他和公司，我父亲就让人把她带到那个楼上，我当时是跟着我父亲去的。”
“里面我可没有听到你父亲的一点儿声音。”
“是我太冲动，李琴要让我父亲送我去坐牢，我一下子气不过才会骂她的，你也知道，我藏不住话的。”
何思凯一边回想当时的场景一边想着如何找补，他不知道录音到什么部分，自然也不知道杜尚霖知道到什么程度，也不敢编得太过分，怕激怒杜尚霖真的就给自己送进去了。
“何思凯，我当你是朋友，我才来劝你去自首，现在还有机会。”
杜尚霖并不相信何思凯的话，甚至觉得可笑。
杜尚霖站了起来，留了一句话：“你想好了找我。”然后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仁至义尽，就看何思凯怎么想的了。
何思凯打了个电话，眼神变得阴鸷，“这是你逼我的。”
从King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路上的车不多，杜尚霖莫名觉得很疲惫，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不敢开太快，不料从路边忽然冲出来一只猫，杜尚霖打了个急转弯，撞上了一边的树，然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房间没有开灯，家具都盖着白布，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居住。
他被人反手绑在了椅子上，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挣脱，正当他想着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是你。”
“不然还是谁？尚霖，是你逼我的。”
何思凯在杜尚霖的对面坐了下来，抛着手上的硬币玩，反反复复，直到硬币落到了地板上，落地的声音在别墅内传开，比平时大了几分。
“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掩埋真相吗？”
何思凯嗤笑，“当然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杜尚霖看向被绑着的手，问：“就这？”
何思凯站了起来，转到他身后，给他松了绑，“是我手下的人不懂事了。”
杜尚霖转了转手腕，刚因为挣扎，手上被勒出了痕迹，隐隐作痛，“所以，你要聊什么？”
“随便聊聊。”
何思凯掀开白布，一层灰尘就这么飘了起来，他丝毫不介意，就这么坐了上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绑杜尚霖来这里，可是就是觉得不能让他刚才就那样走了。
“杜尚霖，你还记得她吗？穆雪。”
杜尚霖有点儿奇怪为什么何思凯在这时候提起她。
“我昨晚梦见她了，她对我笑得可好看了，弯弯的眼睛都在发光，可是我走近了，发现她还在笑，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站在你。她一眼都没有看过我，只看着你。”
何思凯像是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穆雪喜欢你，童悦喜欢你，连夏寻真也把你当亲哥，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你。是我不够有钱吗？还是我不够优秀？我对他们也会很好的。可是，没有人愿意站在我身边，现在，你也站到我的对面了吗？”
“我只站在我认为对的地方。”
如果杜尚霖真的做到，他就不会站在何思凯面前了。他终究也不是个圣人。
“什么是对的？我努力争取我想要的东西错了吗？”
“是你妄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放屁。只要我想要的，没有什么是不属于我的。”
何思凯越来越激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杜尚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
“我只是喜欢她，可是她不愿意，明明我可以让她很舒服的，可是她表现得那么害怕，还一直跑，那水那么可怕，她不会游泳还往下跳都不肯回头，是她错了，不是我。”
杜尚霖没有说话，他知道何思凯是在说穆雪，当年的事，他并不清楚，但是听何思凯这么说，他已经确认蓝天是无辜的。
“所以当初是你害死穆雪的？”
何思凯一愣，冷哼了一下，“不是我，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怎么会舍得害死她呢？我宝贝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死她？”
想起穆雪，何思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空了一块，不敢多想，怕缺口越来越大，可是今天，他就特别想念她，尤其是在杜尚霖面前。
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杜尚霖，疯狂嫉妒。
杜尚霖沉默了许久，看到何思凯如此，终究不忍再说。
“这么多年了，放下吧。”
“对啊，这么多年，我也放下了，可是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是你们，你们一直不肯放过我。反正林朗都坐了那么多年牢出来了，大家也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只是活着而已。”
杜尚霖在心里呸了一声，彻底死心了，冷冷地看着他，看他发疯。
突然何思凯冲到杜尚霖面前，抓住杜尚霖的胳膊，杜尚霖连忙退了两步，双手呈防御状，“你要干嘛？”
“尚霖，你把那些录音给我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她手里的东西，然后不小心碰到了她，她才掉下去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这才是你真正抓我来这里的意图吧。何思凯，你未免也绕太大的圈子了吧，没必要。”
杜尚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屑地说：“我是不可能会给你的，你把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即使穆雪是自杀的，那蓝天的妈妈也是你杀的。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既然你不肯去自首，那就不要怪我了。”
“那你也不要怪我了。”
何思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朝着杜尚霖的背后捅了下去，杜尚霖的身体缓缓下落，何思凯抱住他，鲜红的血沾满了他的手，温热覆盖在他的手背，他无法拒绝这种感觉，他甚至感到兴奋。
“你！！”
杜尚霖倒在了地板上，看着恶魔般的何思凯渐渐变得模糊，又变得清晰，最后幻化作虚无。
终于结束了，何思凯坐在地板上看着杜尚霖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地毯，他舔了一下手上的血，真腥。
他随手扯了一块白布把杜尚霖盖住，自己则躺在沙发上，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不知过了多久，何思凯才醒来，天已经亮了，何思凯看了一眼时间，8点 了。
他瞥了一眼白布下的杜尚霖，手上的血已经干了，他走到洗手间，搓了好久才干净。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也有几滴，他看着镜子一点一滴地洗掉血迹，脑子里都是昨天杜尚霖倒下的画面。
他很努力想要回忆在此之前关于杜尚霖的一切，脑子却像是被清空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下鲜红的画面。
终于洗干净了，他对着镜子抓了几下头发，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下一秒就要出门上班。
何思凯把已经冰冷的杜尚霖扶着放进了他的车后备箱，移动途中，他用白布紧紧把他包住，也许是怕人发现，也是是怕自己发现，他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自己坐上了驾驶座，把车开到了一个郊区，那里有一个水库，之前何思凯曾经和杜尚霖来这里钓鱼过，那里离市区大概2个小时车程，四周都是大山，偶有放羊的村民会走到这里来，平时几乎杳无人烟，是何思凯在一次探访客户中无意中找到的，带杜尚霖来这里的时候，杜尚霖曾说一定还要来这里一次，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留在了这里。
何思凯把杜尚霖扶伤了驾驶座，拉上安全带，然后把刹车上的木棍拉掉，车缓缓前进，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车渐渐沉入水底，彻底看不见。
看着渐渐趋于平静的水面，何思凯动了动胳膊，觉得有些酸，回头看肩膀，有些脏了，他突然有点儿后悔，起码，他应该给杜尚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的，他那么爱干净的人。
他走到水边，看了一眼，水面已经彻底平静了，他的一丝后悔就这么荡然无存了。比起此刻内心的平静，他一时的醒悟显得如此多余。
回到市区，何思凯来到了商城，买了一声衣服，按照杜尚霖的风格买的，杜尚霖的心眼堪比狡兔三窟，他给自己的录音一定不可能只有一份，证据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何思凯还是不放心，决定去杜尚霖的办公室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