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就醒了。
林业打了一夜的呼噜,他从楼下上来已经凌晨3点了,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很疲惫。他是被电视剧里的小猪佩奇的声音吵醒的,小宝坐在他的脚边,看得津津有味。
林业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蒙头睡着,呼噜声在被子里小了很多,蓝天看了一眼时间,不到8点。
厨房里七叔正在忙前忙后的,唯独不见真真。
他小心地用脚碰了一下小宝的腿,声音沙哑,问了一句:“小宝,真真姐姐呢?”
小宝嘟着嘴,躲开了蓝天的触碰,“妈妈说,大人不能打小孩,你还用脚踢我,我才不要告诉你真真姐姐出门去给我买早餐了。”
“哦,出去买早餐了。”
“那七叔在厨房干嘛?”
“他也在给我做早餐。你干嘛不自己问他?”
“你一个人要吃多少早餐?又要买又要做?”
“你管我!你们不也要吃吗?”
蓝天一时被怼得无话可说,竟然还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小宝很不喜欢他,虽然没有针对他,但是总觉得她若有似无地在嫌弃自己。昨天不给自己抱算一个,刚起来就跟自己抬杠,自己还输了。
哼!
对,小宝还哼自己。蓝天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屁孩计较,她不懂事。
哼!
蓝天不服气,哼了回去。
小宝不屑一顾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看他,顺便还用小短腿踹了一下他。
蓝天无语。
“醒了?醒了就去洗漱下,过来吃饭,”七叔从厨房里拿了两盘菜出来,看到蓝天醒了,就让他过来吃饭。”
“小宝,过来吃饭。”
“好嘞”,小宝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了过去,还回头对蓝天做了个鬼脸,贼气人的那种。
七叔看小宝没穿鞋,就迎了过去,把她抱到椅子上,说:“小祖宗,你不穿鞋跑什么,小心着凉。蓝天,把小宝的鞋子拿过来给她穿上。”
蓝天不情不愿地把鞋子拿到餐桌边,随手丢在地板上。
“七叔,蓝天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的鞋子,他把我的鞋子随便丢在地板上,妈妈说鞋子脱下来就要放好。”小宝看着七叔,两个大眼睛泪汪汪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让人好不心疼。
七叔看到赶紧跑过来抱住她,回头指责蓝天说:“蓝天,你好好拿东西。小孩子等下跟着学坏了。小宝,乖,是蓝天哥哥错了,你不能学哦。”
蓝天算是败了,这小祖宗一定是戏剧学院跑出来的。
蓝天冲了一把脸,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看到真真还没有回来,就打算出门去找找看。
“七叔,我出去看看真真回来了吗,你们先吃。”
“好,早点回来,不然凉了。今天降温了,穿件外套再出去。”
“没事,我不冷。”
走出小区的大门迎面就和冷风撞了个满怀,这秋天这么快就到了。
蓝天打了个哆嗦,后悔没听七叔的话,但是又懒得回去拿,就直接走了出去,刚好碰到真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两手都是袋子。他忙不迭地接了过来,看袋子里都是包子,豆浆什么的,说:“你怎么买这么多,七叔还做了粥,吃不完的。”
“怕小宝吃不惯,就都给她来了点,也给你们都带了,刚出笼的,可香了。”
真真是一身短袖短裤,买这么多应该在风里等了很久,嘴唇都有点儿发白,手也被袋子勒出了红印子,他把袋子都挪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绕过真真一把揽住她 ,不住地摩挲,心疼地说:“你怎么也不等我一起下来?下来也不穿件衣服,女孩子不能受凉的,况且你身体也不好。”
真真有点儿讶异于蓝天的主动接触,他平时在这种方面就愣头愣脑的,今天竟然这么贴心,还主动揽自己,真真反而还有点儿不习惯。
蓝天看到真真的反应,也一下子觉察出了不妥,他悄悄松了手,放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缓解脸上的热度。
真真看到蓝天的耳朵都红了,嘴角不自觉就往上扬。她追了上来,一把抱住蓝天的胳膊,“我忘了,好冷,你是来接我的吗?”说的时候,真真的眼睛就盯着蓝天,蓝天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跟熟透了苹果一样,而且现在还有点儿烫。
真真见蓝天这反应,觉得更可爱了,忍不住更想逗逗他了。
“蓝天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你脸好红,是发烧了吗?”说着还要上手,一阵冰凉贴在脸上,蓝天觉得口干舌燥,他甚至不敢呼吸。
蓝天退了几步,猛地呼吸了几下,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用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蓝天哥哥?”
“我要回去了。”
蓝天觉得自己必须要远离她,她太可怕了。
“蓝天哥哥,你等我一起走呀。”
“那你快点。”
“蓝天哥哥,你慢一点。”
真真乐此不疲地逗着蓝天,蓝天的脚步越走越快,“你不要再喊了。”
“不要喊什么?”
“你,我走了。”
“好了好了,我不喊了,你等等我嘛,我很累欸。”真真追得有点儿累了,就直接站在原地,开始摆烂。
蓝天脚步慢了下来,手抬了起来,真真看到,跑了几步,挎了上去,紧紧抱住,嬉皮笑脸地说:“还是蓝天哥哥最好。”
蓝天一听到蓝天哥哥这四个字全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却也无能为力。
他累了,一上午就被蓝天哥哥支配了,女人,一旦喊你哥哥,肯定没有好事,不管年纪大小。
回到家里的时候,小宝坐在椅子上,双腿悬空,小腿晃荡,七叔正在一口一口喂她。林业还在睡,隐约还能听到呼噜声。
“真真姐姐,你回来了。”
全世界只有蓝天受伤的世界达成,明明进来两个人,她只看到了真真。
小宝看到真真回来,饭也不吃了,赤着脚就跑了过来,双手张开,让真真抱。
真真很喜欢小宝,见到她就自动散发母爱的光环,她把小宝一把抱起,然后让蓝天把袋子里的包子给小宝看,“我给小宝带了好多包子,还有豆浆,小宝要不要再吃一点。”
“要!”小宝大声地应了一声,一下就让真真笑开了花。
“小宝真乖。”
蓝天嗤之以鼻,要不是两手都是东西,他都想为小戏精鼓掌了。
“好了,过来吃点粥吧,都要凉了,小宝,过来,真真姐姐也饿了。”七叔走了过来,把小宝接了过去,让她坐着好好吃饭。
看来不止是真真,七叔也很喜欢小宝。
看着七叔熟练的抱孩子姿势,加上昨天耐心哄孩子的样子,真真随口问了一句:“七叔,你结婚过吗?”
一句话问得桌上的人都沉默了,林业的呼噜声清晰可闻。
其实不说是真真,连蓝天都不知道七叔是否结过婚,他和七叔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女人或者亲戚来找他,家里也没有一张照片,七叔也没有提过,蓝天也就默认七叔是一直孤身一人的。
七叔只是愣了一下,就继续喂了一口小宝粥,说:“没有,但是之前有个未婚妻,后来走了,就没想再结婚了。”
真真心里有点儿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但是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压惊,然后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走了?那她真没眼光。”
七叔摇了摇头,“不是,是不在了。”再次想到那个人,七叔的眼里还是满眼温柔,只可惜命运弄人,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
真真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这哪里有坑就往哪里跳的毛病什么时候有的。
七叔看到真真懊悔的样子,笑着说:“也没什么,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如果有轮回,她应该都重新投胎成人了,就是不知道还认不认识自己。”
七叔认识小七的时候,他才21岁,那个时候,小七20岁,小七在岛上卖花,七叔在家里的店里帮忙,那个时候还不叫七叔,他原名潘元昕。
小七是三个月前搬到镇上的,就住在他店附近,所以她经常会经过他们店门口,七叔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是在海边,那天的风很大,夕阳下的她,一袭长裙,高高扎起的马尾,仿佛一幅画一样就那样挂在了七叔的眼睛里,梦里,心里。
知道她每天都会在海边卖花,一向大大咧咧的七叔每天都会早起,去买第一束花放在店里,连续了一个月之后,七叔把花送给小七,只说了一句,送给你,我叫潘元昕就匆忙逃走了。
从此,他每天都还是会第一个来买花,不过会买两束,一束带回店里,一束送给小七。
就这样,爱情的萌芽在两个人的心里悄然生长,他们恋爱了。
七叔和小七甜蜜过了半年,在征得父母同意后,订婚了。在订婚后的第三天,小七却因为救一个小孩遭遇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七叔没有放弃,悉心照顾了小七3年之后,小七还是在一个夜里离开了。
从此,潘元昕变成了小七的未婚夫,变成了七叔。
七叔也没有想过再结婚,遇见过了那样的一个人,他这辈子就足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七叔很喜欢小宝,因为小七很喜欢孩子,她曾经幻想过他们之前的孩子会长得像自己还是像七叔,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叫小宝。所以当讨论要给小宝取什么名字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个名字,小宝。
七叔不习惯说太多,所以也没有说太多,“我也老了,她应该也认不出来了。”
“七叔,是不是有风,吹到你眼睛了,你眼睛有点儿红,我去关窗户。”小宝跳了下来,扑腾扑腾地去把窗户关上了,然后又回来,用小手帮七叔擦了擦眼睛,还吹了吹,说:“七叔,小宝把窗户关了,小宝乖不乖?”
“小宝最乖了。”
七叔抱住小宝,眼睛酸涩得要命,惹得一旁的真真和蓝天有点儿湿了眼眶。
这个时候,林业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像是误入片场一样,看着餐桌上的四个人,说了句,“你们背着我偷吃东西。”引得三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蓝天直接就近拎了个枕头丢了过去,“睡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