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骑着电动车在玫瑰小镇里送外卖的感觉,也不是特别好。
房间留给真真睡,蓝天只能在客厅沙发上窝了一个晚上,一大早七叔就把蓝天叫了起来,昨天摔倒的地方隐隐作痛,蓝天很累,可是蓝天不说话。
七叔舍不得让真真也早早地就爬起来,就死抓着蓝天这只羊薅,又是赶早市买菜,又是帮忙准备食材,蓝天忙得脚不沾地,真真睡得酣畅淋漓,迷迷糊糊中听到房间外的脚步声,也睁不开眼睛,就又睡了过去。
等到真真醒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半了,打开门只看见七叔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蓝天已经出去送外卖了。
真真脸一红,难怪这一觉这么长。
真真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来到厨房,看见菜板上切到一半的葱花,洗了个手就上去接着切,问道:“七叔,蓝天呢?怎么没等我一起就出去了?”
“送外卖蓝天一个人送就好了,你个小姑娘,跟着送啥?”一句话,七叔就是偏心真真一览无遗。
真真吐了吐舌头,撒娇地说:“还是七叔疼我,那我帮你干点啥,我把葱花切好给你。”
“那你小心点刀,我刚磨的,你别,”话没说完,真真手上就一个口子了。
“你这,小祖宗,你给我边儿去。”七叔心疼地把真真拉到一边,给她消毒之后用创可贴包了一下伤口,不让她再进厨房了。
真真无奈,就走到店门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蓝天回来。
却不料,没等来蓝天,等到了两位贵客。
杜尚霖和童悦。
杜尚霖前一段时间因为公司的事一直连轴转,上午杜母又来闹了一场,身心俱疲,就给童悦打了个电话,想和她久违地出去走走。
童悦昨天上班到凌晨,接到杜尚霖电话的时候才10点不到,起床气正在酝酿,没好气地接了起来,“喂!”
童悦的起床气被杜尚霖加了滤镜,听着就像是在撒娇,心里一酥,回了一句,“宝贝。”
童悦心想哪个神经病这么早就打骚扰电话,“打错了”,二话没说就给挂了。
杜尚霖愣是吃了个灰,不死心又继续打,打到第四个,终于又通了。
这次童悦睁开眼睛,看了来电显示杜尚霖,再看前面的未接电话和那个被挂了的电话,都是杜尚霖打来的,心里没由来就起了一股邪火,:“杜尚霖,我想你最好有事!”
杜尚霖隔着手机网络都被童悦的邪火燎到了,打了个哆嗦。
“就,我累了,想出去走走。”杜尚霖敏锐地察觉到了童悦的不悦,开始打起了苦情牌。
“累了就睡觉,走什么走?”
童悦起床气熊熊燃烧,一时半会儿是灭不了了。
“那你再睡儿,睡醒了找我。”
“嗯,挂了。”童悦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杜尚霖听着手机的忙音,一脸无奈,只能宠着。
童悦挂完电话就想继续睡,奈何已经被吵醒了,她想睡又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最后又给杜尚霖打了回去。
“去哪里走走?”
“嗯?”
“你不是累了想去哪里走走吗?”
“真真是不是去了玫瑰小镇,我们去那里走走吧”,杜尚霖上次去玫瑰小镇,都没能仔细在岛上玩一下,尽管来去匆匆,他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也不错。“我也想去看看那个死丫头,疯起来都没边了。正好夏父夏母也在担心真真了,去了就把她也接回来,等她自己想回来,怕是太难。”
童悦之前都没有休假,攒了一大堆假期,请个假也不是难事,于是两人各自安排了一下,买了最早的一趟飞机去岛上。
下了飞机,就直接打车到了七叔的店里,之前来这里接真真的时候,真真告诉过他地址,他还记得。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真真一个人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坐在店门口逗着一只小狗,颇有点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意思。
童悦拽了拽杜尚霖的手,有感而发:““真真看起来很幸福不是吗?””
真真生病的时候,童悦一直都在她身边,真真很勇敢,从不喊疼,配合治疗,平时人前也很乐观,活泼得像个小太阳一样。但是童悦知道,真真很痛,治疗有多痛,别人不知道,她知道。现在能这样平凡地活着,真真付了很多。
杜尚霖无法否认此时的真真比在舞台上更耀眼动人。
真真此时也注意到走过来的两个人,看得不是很真切,又擦了擦眼睛,确认来人是她熟悉的人,惊呼出声:“尚霖哥,童悦姐!”
真真放下小狗就向他们跑了过来,笑得一脸明媚,冲过去就抱住童悦,把童悦撞了个满怀。
童悦双手接住她,杜尚霖扶了一下她的背,不然就被真真冲得摔倒在地了,好不容易才站定,笑着拍了拍她,嗔怪道:“你怎么跑这样快,摔倒怎么办?”眼里全是宠溺。
真真抱着童悦就是不撒手,“看到你们开心嘛!你们怎么来了?”
杜尚霖用一根手指头点着真真的脑袋,把她从童悦的身上推开,酸溜溜地说:“这么大个我,你是看不见吗?”
真真忙不迭放开童悦,抱上杜尚霖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怎么会?尚霖哥,我可想你了,你来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那倒不用,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就行。”
真真立马撒开手,跑向童悦的这边,委屈巴巴地说:“童悦姐,你看尚霖哥,他要带我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真真知道杜尚霖的死穴是童悦,听到要带她回去,立马就躲到童悦的身边,打蛇打七寸,搞定童悦姐,那尚霖哥还不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杜尚霖被真真的迷之走位给无语到了,这靠山,找得倒是很精准。
童悦拍了拍杜尚霖,让他适可而止,“你别逗她了,多大人了。”
“就是就是,多大人了,为老不尊。”真真仗着童悦撑腰,那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了,还隔着童悦给杜尚霖做鬼脸。
一个女人鬼把戏,两个女人一台戏。
“七叔,你看,有贵客来了”,大老远就听到真真在咋咋呼呼的,七叔以为出了什么事,出来就看到真真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颇为熟稔的样子。
七叔脱下身上的围裙,在门口迎接。
“七叔,这是我和蓝天的朋友,这是杜尚霖,这是童悦。”杜尚霖笑着朝七叔点了点头,问了声好,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默默嘟囔道:“谁是蓝天的朋友,我还没接受他的好吗?”
这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童悦听到了。童悦在后面掐了一下他的腰,用眼神示意他安静一点。
“七叔好,我是童悦,是蓝天和真真的朋友。”相比于杜尚霖的别扭,童悦表现地落落大方,讨喜多了。
七叔看到这么多人来,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蓝天走后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赶紧招呼人进来坐。
刚给他们上了两杯茶,就来客人了。
七叔店不大,来用餐的也都是老顾客,一般12点左右到,眼看就要到点了,七叔就让他们先坐,他先去忙,真真也去帮忙。
陆陆续续客人来了好几拨,杜尚霖和童悦就把桌子让出来给他们坐,看真真和七叔忙不过来,他们两个也袖子一撸,戴上围裙,帮忙开始上菜。
童悦还好,穿的是运动装,杜尚霖就很别扭了,一身西装当服务员,惹得店里的人都频频侧目,实在没法,他把领带一解,外套一脱,才开始干活。
一屋子的俊男美女,七叔的店里人也比平时都多了好多。
蓝天回来看到店门口排着队伍,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生意这么好,拨开人群走进去就看到杜尚霖在擦桌子,童悦正在前台收钱,真真也在给客人上菜。这神奇的画面和同框让蓝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光是堂堂杜总擦桌子这件事就够让人瞠目结舌的了。
杜尚霖也看到了蓝天,他的袖子刚刚蹭到油了,一向很在意自己穿着的他整个人就很烦躁,看到蓝天在门口站着不动,忍不住喊了一句:“你不帮忙,站着干嘛?”
“哦哦哦”,蓝天被吼了一句才确认了眼前的事实,看到店里和门口排队的人,就和七叔说不外卖了,今天只做堂食,然后就加入了浩浩荡荡的擦桌子上菜的队伍中去。
与此同时,也很忙的人还有何思凯。
何思凯久违地回了一趟家里,李教授的投资应该拿不到了,想着从老头子那里想想办法。
“兔崽子,你还懂得回家?”踏进门就听到何父的声音,平时何父很少在家,今天这么巧一来就碰上了。
何父一向很严厉,虽然只有何思凯一个儿子,但是因为工作,对何思凯的关心也很少,连何思凯很久没回来了都是听何母说的才知道。
“爸,你回来了!”
何父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新闻。何思凯走了过去,坐在较远的一个沙发上,何思凯对何父多少还是有点儿畏惧的,若不是想求老头子帮忙,他怕是连家都不回了。
“听你妈说,你最近很少回家,不在家都在外面鬼混什么?”
“公司比较忙。”
“你安分一点,本来经营酒吧就容易有是非,树大招风,少给我惹些风流烂账回来。”之前穆雪的事何父费了很大力气才摆平的,三令五申何思凯在女人方面的事要克制,不让他接触太多的女生。后来大了之后,何思凯开了酒吧才放松了对他的管教,何思凯因为之前的克制后来才更肆无忌惮。
“不会,我会注意。”如果何思凯在别人那里是恶魔,在何父这里就是小绵羊,完全不敢反抗,几乎言听计从。
“没事的话常回来看你妈,你妈念叨好几次了。”
“好。”
“公司上面要是有问题,家里有的是办法,何必自降身份去找一个半吊子商人,惹一身晦气?”
何思凯虽然一直在外经营自己的事业,没有靠家里的关系,但是何父很注重名声,因而也会让秘书定期去查何思凯的动向,以免他又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好,我是需要一点投资,我可以想办法的,不需要用到家里的关系。”
何思凯才不想把自己的生意和家里的关系绑定在一起,当初自己毕业之后坚持自己创业,做酒吧,餐厅,都是和家里生意完全不沾边的方向就是想不被家里控制得太多。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家族的利益远高于一切,他不是不可以,但是起码不是现在,人生得意须尽欢,他可还想再玩几年呢。
“那你看,如果需要帮忙,就说。”
“好的。”
随后偌大的客厅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中,只有电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直到何母回来这样的气氛才被打破。
饭桌上何母一边给何思凯不停夹菜一边唠叨他不回家,不同于何父的内敛,何母就显得直白多了,“儿子,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认不出你了。”
“妈,两个月,不至于。”
何思凯把何母夹的菜夹一点到何母的碗里,颇为无奈,“妈,你也吃,你看你都瘦了。”
女人,不懂得夸的时候,夸瘦就对了。
“瘦了呀,我正好在减肥,果然少吃还是有效果的。”
何思凯蓦然,笑了笑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儿子,这肉,你多吃点,你瘦了好多。”
“他多大人了,会自己吃饭,你吃你的。”
“儿子难得回来,你不要板着一张脸了。”
后面的话,何思凯就没有听到了,他接了个电话,就扒拉两口饭离开了。
他是不自在的,不管是何父无意间流露的关心还是何母直白的爱,何思凯都很不适应。
他习惯了床上,包厢里激烈快速燃烧,身体会提前告诉他的爱,至于需要用到费心去感知的所谓爱,他早就不会了。
对穆雪的偏执,他把它称之为爱,而那个雨夜之后,穆雪的离开,他早就失去了这种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