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送他们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抱住了蓝天,拍着他的后背,说:“林朗,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你受苦了。”她甚至没有追问林朗其他的事,只是想为这个孩子做一点事,时隔多年,当年的遗憾如今也算有了一丝补偿。
蓝天在半空中犹豫了许久的手终于环抱住老师,很温暖,洗衣粉的味道很香,像是妈妈的味道,“谢谢老师,我会再来看你的。”林老师不知道,她只是一个拥抱对蓝天意味着什么,是相信,是爱护,是心疼。一下子感受到这些感情的蓝天,眼眶突然就红了。
“没事,孩子,刚老师电话记住了吗,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助的,尽管给我来电话。不过,孩子,记得,这件事不能什么人都说,我这里就到此为止,我不会说的,等真相大白的一天,来找老师,我煮的饭不错,下次你们一起来。”林老师像是难得出现的一抹光,照亮了蓝天,顺带温暖了一旁的真真。
“会的,老师。”蓝天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去吧,路上小心。”
蓝天不敢回头看,摒着一口气,强撑着一直往前走,直到看不见了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真真,她倒是先落了泪。
她哽咽地说:“蓝天,我们一定要再去看林老师,她好好,她对你好好,除了七叔,我没看过有人对你这么好过。”真真是打从心里感谢林老师的帮助,看到蓝天的隐忍,她又心疼,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没人对他好?
她抱着蓝天,哭了好久。
哭到最后,她都饿了。
“饿了?那我们去吃饭吧。”看到蓝天的肩膀都被哭湿了,真真有点儿羞愧,蓝天看她哭完之后有点儿尴尬的小表情笑了出来,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何其有幸。
他们找了一家面店,因为是中午,人并不多,不,应该是没人。
里面就几张桌子,虽然简陋但胜在干净,他们一人点了一份海鲜面。
林老师把蓝天他们那一届的同学的资料都打了出来,还给他手机发了一张当年那一届的毕业照。
本来毕业照应该还有两个人的。
想到这里,蓝天的心像是吊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铅块一样,偶尔想起来,就是死沉死沉的。
看着蓝天盯着毕业照眼里流露出的悲伤,真真知道自己做什么也没办法让过去改变,现在只有找到真相才能稍微弥补一下蓝天的缺憾。
她看着手上的资料,越发干劲十足。
“这里一共有53个人,除了何思凯,52个,大部分都是在岛上居住的,离得都不远,十年过去了,应该有的都搬家了,我们先打电话,看能不能打通。那个人还住在岛上的话,那就可以删除一部分人了。”真真把资料都摆到了桌子上,分成了两份,准备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问问。
“不急,我们上午没吃,你身体不好,不能饿着,乖,先吃,我们时间还有很多。”蓝天把资料都收了起来,放在一边,不让真真再看了。
“就好不容易有点儿头绪了,想快点找到真相。”真真也知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但是一想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何思凯就要为他所做的事负责,蓝天也可以重新过自己的人生了,真真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刻也不想等。
反而蓝天,相比之下平静很多。
“蓝天,你是不是不想翻案了?”
真真一直有种感觉,蓝天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连穆雪的事蓝天都跟她说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让她知道的。而且他对于翻案,一直都是真真推动着往前走的,他似乎没有那么热衷。
“也不是。就是好像有点儿,嗯,说不上来的感觉,我也不是很懂。我也想翻案的,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必要。何思凯和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强行要让之前的事重回视野,是不是也没什么用?大家也并不会对这件事赋予更多的关注,我坐牢的事也不会改变,该失去的我也都失去了。”蓝天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表达他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想让真真失望,毕竟真真为了帮他翻案做了很多努力。
真真听到蓝天这么说,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说:“怎么能没有必要呢?过去不可以改变,但是你还有未来,你的未来不能让这件事变得灰蒙蒙的。你又没有错,为什么何思凯这样的人却可以这么多年都潇洒自在,而你要替他承担本不该属于你的惩罚。你是傻子吗?”
真真一下子被蓝天的话气到噎住,蓝天赶紧拿了一杯水给她,替她顺顺背,让她不要急。真真哪能不急,再不急,这个傻子又要干蠢事了。
“你,你就是这样,烦死了。你也不想想,强奸未遂,致人死亡,你做了什么要被人家这么说。你干嘛要受这样的委屈。何思凯这种人,肯定还会做不好的事,以后他要是再做这种事,怎么办?还有穆雪,你不替她委屈吗?她本该有大好的人生的。”
真真知道穆雪对蓝天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真的着急,她不会轻易在蓝天面前提到这个人的。她希望蓝天能坚定一点。
听到穆雪,蓝天的心沉了一下,真真说得对,他一直后悔当初没能救下跳桥的穆雪,那如果现在能翻案,那也算对穆雪的一点儿安慰。他不仅要为自己,也要为穆雪,那个19岁的女孩子,让何思凯为自己所做的事接受惩罚。
“好,真真,我知道了,我太自私了,我不该这么想的。行,我们赶紧吃完饭,然后就开始打电话吧。”看到蓝天终于下定决心了,海鲜面也刚好上来了,真真一下胃口大开。
这面,是真的好吃,为了以后也能吃这么好吃的面,能再来到这里,她也要好好活着,和蓝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