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我、我对诺邦一片赤诚,毫无私心,不图青云直上,惟愿山河无恙、诺邦安康。”斤朋看着迷罗一字一顿的回答,底气十足。
“兄弟明白我这番话的用意即可!”迷罗没有多说,随即端起酒碗和他碰了碰,俩人一饮而尽后相视而笑,彼此分开各自找人说话喝酒。
迷罗一边慢悠悠的向申桉那边走去,一边悄悄的审视着大帐里每一个人。在这近百人当中,他大多数不认识,但是刚才一番变故当中,他基本上摸清了所有人对申桉这个新人头领的态度。片刻之后他来到申桉旁边悄声说:“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恐怕很多人醉酒失态啊!”
“酒后吐真言、酒后露真容,今儿我就是要让他们全都醉了,看看这些人的真面目!”申桉的眼神从喧嚣吵嚷的大帐中掠过,看着大大小小的头目们推杯换盏、吆三喝四,轻声念叨着回答迷罗大总管。
“对,对,有道理,醉了也好!”迷罗嘀咕一声,悄然转身走开了。
“兄弟们,今天我申桉初来乍到,难得诸位捧场,一定要一醉方休啊!来人,去拿酒!”申桉站在大帐中间高举酒碗大声喊着,顿时赢来一片叫好声。
“头领、头领,我、我叫吐海,跟您喝碗酒聊聊。”有个自称吐海的醉汉端着碗,踉踉跄跄、左摇右晃的走过来,还结结巴巴的喊着。
“好,来,坐下喝,边喝边聊。”申桉连忙答应着,扶着叫吐海的醉汉坐下来。
“您、您刚来这里,有件事我得告诉您,瞅瞅,坐在那边愁眉苦脸的几个,都、都他妈的是玄安的心腹。以前这些人倚仗玄安的庇护,在西营里飞扬跋扈、克扣饷银,今儿您来掌管西营,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一个个哭丧着脸就像死了娘一样,哈哈!”吐海虽然醉了,但是他说的话一点儿都没错。大帐东边角落里几个人围拢在一块儿默默喝酒,不时交谈几句再抬起头来瞧瞧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大小头目,脸上浮现出忧虑、沮丧的神情。
就在吐海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迷罗悄没声的来到他背后,循着这家伙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如此。
申桉感觉背后有人走过来,扭头看了看迷罗大总管,俩人对视一下,但是谁都没吭声。
“前段时间,就是他们几个人和马灵、乌罗挑唆怂恿玄安强占紫阳宫,妄想在诺邦称王称霸。”吐海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压低嗓门儿补充了一句。
迷罗和申桉细细打量着这几个家伙,迷罗大总管忽然问“这几个人和玄安是什么关系?”
“都是他亲戚、朋友,玄安把这些带到西营管钱粮、做耳目,把一个好好的西营折腾的乌烟瘴气,兄弟们怨声载道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吐海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呢?”申桉看着远处那几个人,考虑良久之后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兄弟们被这拨人欺负太久,心里憋屈!”吐海摇头晃脑的回答说。
“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能吐出这口窝囊气?”申桉直截了当的问。
“只要这种人活着,对咱们西营来说就是个大祸害,一杀了之才痛快,哈哈!”吐海同样直截了当的对他说。
“谢谢兄弟告诉我这些内情,你放心,我申桉不会让这群乌合之众危害西营,不久之后我就会给你和诸位兄弟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申桉和他谈到这里,基本了解了吐海的意图,于是毫不犹豫的向这家伙做出承诺。
“申桉大哥您放心,兄弟无论啥时候都是忠诚可靠的人,有事儿您就吩咐。”吐海说着给申桉倒满酒,俩人一饮而尽后结束了这次非同寻常的交谈。
吐海端着酒碗跌跌撞撞离开申桉这里,找别人继续喝酒去了。迷罗走上前坐下,轻声慢语的问“吐海虽然醉了,但是他刚才所言不虚,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玄安留下的这几个祸害?”
“快刀斩乱麻!”申桉考虑良久,低声回答说。
“究竟怎么斩断这团乱麻?”迷罗大总管慢悠悠的追问,眼瞅着申桉等待他的答复。
“无事生非,激起众怒,一杀了之!”申桉一字一顿的说。
“嗨,我说申桉你也喜欢兜圈子、绕弯子了,故意闷我是不是?”迷罗大总管哭笑不得的嚷嚷着。
“您坐在这里慢慢的喝酒,很快就有好戏看。”申桉依旧不直接回答,而是从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完端起酒碗不紧不慢的向玄安的几个心腹那边走过去。
“我们兄弟几个早就想过去跟您敬酒了,可是看到您身边一直有人,打算稍等一会儿……”七八个人看到申桉走过来,连忙站起来笑脸相迎,其中一位还恭恭敬敬的说着客气话,但是话没说完就被申桉打断了。
“以后都是自己人,自家兄弟,还说这些客气话干嘛呢!我这个人就不会说客气话,来、来,兄弟们都倒满酒,咱们一起喝两碗再说话。”申桉大声大气的嚷嚷着,还连连打手势示意倒酒,给人以非常豪放的感觉。
“好、好,我们兄弟几个一起敬您一碗酒,今后在您鞍前马后效力,请头领多多关照。”这拨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纷纷举起酒碗大口喝酒。
申桉仗着好酒量,把一大碗酒喝的干干净净,然后坐下来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几个人,看上去挺有亲和力的模样。随着一碗酒下肚,这几个头目的紧张情绪烟消云散,他们围拢在申桉周围殷勤的说着奉承话,一个个嘴巴像抹了蜜似的。
“说实话,我羽弥在西营待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像申桉大哥这样没架子的头领!你放心,我们哥几个今后唯您的马首是瞻,您一句话吩咐下来的事儿,兄弟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得办的妥妥帖帖、分毫不差。”自称羽弥的头目一只手端着酒碗一只手挥来舞去,嘴里大声嚷嚷着,向申桉表明自己忠诚不二的心迹。
“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哈哈!”申桉说完佯装开心的样子大笑起来。
“头领大哥,我们兄弟几个在西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忙里忙外处理粮草饷银、吃喝拉撒这些事儿,件件都办的妥妥帖帖,但是也得罪了一拨贪得无厌的小人,您来了以后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啊!”有个光头大汉看样子醉意不浅,手端酒碗酒碗舌头发直的嚷嚷着。
“你叫什么名字?在西营做什么事儿?”申桉听完这几句话,忽然间阴沉着脸问他。
“嘿嘿,兄弟叫安林,掌管西营兵勇的饷银!”叫安林的这家伙嘿嘿笑着回答。
“掌管饷银是好啊,是个大肥差!”申桉面无表情慢悠悠的说着。
“头领大哥真会开玩笑,甭管做啥事儿,都是为了西营操劳忙碌,谈不上好差事坏差事……”安林讨好的说着,但是话没说完瞅了瞅申桉的脸色,顿时不敢吭声了。
申桉怒目圆瞪、面色冷峻盯着他,忽然间伸手猛拍桌子,“砰”的一声响彻大殿,正在吵吵嚷嚷笑谈劝酒的大小头目们立刻扭头转身向这边看,一时间鸦雀无声,近百人的目光聚集在申桉和浑身颤抖的安林脸上。
“大胆放肆,狂妄至极!本头领刚刚来到西营,你就敢对我说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趁着大小头目都在这里,你给本头领说说谁是小人、谁要向我进谗言污蔑你们,一一指认!”申桉看上去怒不可遏,他一边连连拍桌子一边指着安林大声喝问。
安林身边的这拨人个个胆战心惊、面色惶惶不安。其余几十名头目用愠怒的眼神盯着他们几个,大帐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唯独坐在北边角落里的迷罗大总管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意外一幕,还不时端起碗来抿一口酒。
“头领、头领,我、我酒后失言、胡说八道,您度量大,宽、宽恕我……”安林看到申桉勃然大怒,想到不久前乌罗一剑封喉的悲惨下场,顿时浑身颤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求饶。与他一伙的几个人也立刻低声下气的讲情。
申桉紧绷着脸环顾大帐内,冲着不远处的吐海使了个眼色。这家伙居然马上会意,端着酒碗一步一晃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伸手指着安林及同伙几人厉声大喝“要说西营里有小人,那就是你们几个!今儿当着申桉头领、迷罗大总管和诸位兄弟们的面说清楚,你们究竟拿走了多少钱粮、排挤了多少个头目,拉拢了多少同伙!”
“好、好,当面对质,安林你说这些事儿是不是事实?”申桉厉声喝问。
“无稽之谈,全都是无稽之谈,吐海你这是血口喷人,说话凭证据,你拿出证据来啊!”安林稍稍镇定下来,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叫着,身边的同伙也立刻喊冤。
“证据?好,今儿这么多兄弟都在场,大家把证据一个个摆出来,我看你们这些害群之马还有话说。”吐海毫不示弱的喊着。
“你说我们拿走了西营的钱粮饷银,就必须拿出实证来给申桉头领看,否则就是血口喷人。”身边人马上给安林帮腔,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们在场的这几十个人就是人证,我问你,紫阳宫每年发给兵勇六个银币,为什么你们发下来的是四个?兵勇们的口粮每天良米二斤、粗粮二斤、肉一斤,平时节育留在节日改善餐食,可是真正到手的仅仅一半,其余的上哪儿去了?甭说别的,光这两项每年就有多少?不是进了你们这几个人的腰包去啥地方了?说啊!”吐海大声质问。
“对,先把这事儿说清楚!”在吐海身后的头目们吵吵嚷嚷,纷纷追问。申桉只好连连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吵闹,然后盯着掌管钱粮的几个人,等待他们回答。
安林一怔,看看几个同伙再瞅瞅怒目圆瞪的申桉,脸上露出胆怯的神情。
“大家都等着呢,说说吧!”申桉放缓声音催促他。
“我们是奉命办事,不、不知道粮草银钱该发多少,这事儿得问玄安大哥。”支支吾吾一阵子以后,安林总算是憋出来一句话,但是他的话显然搪塞不过去。
“你们几个掌管粮草银钱,就得老老实实解释清楚,别拿玄安作掩护。”吐海大喝一声。
“老老实实交代,可免一死,否则立马砍脑袋,我看诸位实话实说吧!”申桉慢腾腾的坐下来,淡淡的抛出一句话,可是对于安林等人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晴空霹雳。
安林几个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个个惶惶不安,虽然他们还没说什么,但是做贼心虚的模样已经让几个人原形毕露。站在旁边的申桉冷冷的看着他们,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令剑,仿佛随时都会拔出剑来,远远近近几十个大小头目也横眉冷对,等着安林亲口招供。
“申桉大哥,各位兄弟们,钱粮饷银短缺的事情真的不能怪在我们几个人头上啊!”众目睽睽之下安林忽然双膝跪地,大声哭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身为钱粮饷银总管,肯定明白来龙去脉,快点儿说清楚,否则马上砍头。”申桉瓮声瓮气的说完这句话,拔出上王令剑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安林面如死灰瘫软在桌子旁边,一边哀嚎一边哭喊“克扣的钱粮都被玄安拿走了!”
“玄安拿走克扣的钱粮,多多少少总会分给你们这些喽啰一杯羹,你安林敢说分文不取吗?我看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来人,割下这个家伙的舌头!”申桉勃然大怒,大声喝令守在门口的护卫兵。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出来,大哥您饶了我吧。”安林趴在地上抓住申桉的腿大声哭喊着。
“想活命,那就快点儿说啊!”申桉抬脚踢开这家伙,怒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