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久已不停的催促前面的五千人狂奔西去,玄安带着上万兵勇高举火把一边擂鼓一边装模作样的追,远远望去万马奔腾,火光连成一条长龙,夜幕下的草原上的这一幕无比壮观。
从这里到内城东门七八十里路,马匹不停歇的跑了半夜,五千兵勇总算是先一步拥到东城门下,随着久已一声令下,数百人争先恐后的冲击城门,数百名守城门的护卫兵从睡梦中惊醒,随即倚仗居高临下的优势拉开了数百张弓箭,同时派人火速赶往紫阳宫报信。
“久已你听着,吩咐你的人原地老老实实的蹲下,否则死路一条。”守城门的头儿火翼扯着嗓子大喊。但是话音未落,城墙下一片哄笑声。
“兄弟你给我听着,乖乖打开城门让老哥进去,否则老子把你们剁成肉馅子。哈哈哈!”久已端坐马上来回转悠,仰头看着火翼大喊一声随即狂妄的大笑起来。
气急败坏的火翼刚要吩咐护卫兵开弓,但是看到远处无数人马高举火炬疾驰而来,以为是久已的后援,随即手足无措的看了看身边的副手宇支。
“老哥,看来今晚怎么难逃一死了啊!”宇支也看见了远远涌来的无数火把和人马,顿时惶恐不安的嘀咕着。
“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吗?”火翼火急火燎的大声问。
“不开城门必死无疑!”宇支声音颤抖的念叨着回答,其实答非所问。
“不如弃守城门,带着兄弟们从地道里逃走……”火翼出了个馊主意,但是话没说完,却看到远远追来的数万兵勇不仅没有和久已的人携手闯城门,反而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把久已的五千兵勇围堵在了高高的城墙下。
“老哥你快看、快看啊!”宇支目睹令人意外的一幕,顿时狂喜不已,还大声嚷嚷着让火翼看。
“老子不瞎,看见了。”火翼顿时装模作样的吼了一声,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城墙下的变化。
久已五千兵勇刚才还狂妄无比,这会儿被围堵在城墙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着,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久已本人怒目圆瞪,翻身下马惊雷似的吼着“谁派你们来的,谁让你们来搅扰老子的大事儿?”
“今天不光要搅扰你的大事儿,还要砍了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手举火把的兵勇们散开一条路,身披铠甲、威严无比的玄安慢慢走近包围圈里,同时声音洪亮的回答他。
“大哥,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咱们都是自家兄弟,那就携手一起上吧。眨眼功夫占了紫阳宫,兄弟们马上把你送上诺邦王的宝座。”久已看到玄安站在距离自己几十米远的地方,顿时一愣,片刻后缓过神来声嘶力竭的喊着。
“胡说,马上跪下认错!”玄安义正辞严的大喝一声,拔出长剑直指数十米外的久已。
“大哥,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在眼前,您千万别犯糊涂啊。”久已挥舞着两只大手喊叫着。
“久已,今夜你敢迈进城门就是死路一条,你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玄安声色俱厉的吼着。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的火翼和宇支看到这一幕,刚才惶恐不安的样子顿时烟消云散,俩人相视一笑,火翼居高临下大声说:“久已你听着,你最好马上束手就擒,否则万箭齐发把你打成筛子。”
“呸,滚一边去,就你那三五百人还想吓唬老子。”不料久已立刻破口大骂,还冲着火翼不停的挥舞长矛。
火翼顿时火冒三丈,立刻拿出弓箭,“嗖”的一声过后锋利的箭头戳在久已的脚底下,吓的这家伙连连后退东张西望,似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目睹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儿,城墙上的护卫兵哈哈大笑,久已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转而恶狠狠的吩咐手下兵勇继续用沉重的圆木冲击城门。
“住手,都给我住手,谁也不许动!倘若谁敢攻城,马上放火烧死他。”冷眼相看的玄安大喝一声,同时指了指自己身后无数高举火把的兵勇。
久已的手下人看着怒发冲冠的大头领有些胆怯,没敢冲击城门,迟疑片刻后慢慢搁下那根长达十几米、直径半米多的原木。
“大哥,兄弟这是为你好,为西营的兄弟们好,可您为啥胳膊肘往外拐啊?”气急败坏的久已连连跺脚,高声吼叫着质问玄安。
“久已,这样说就是想害我,快点儿放下长矛,跟我到紫阳宫见上王,当面认罪。”玄安马上义正辞严的训斥他。
“不,不行,老子既然迈出这一步就没打算走回头路,必须坚决做到底!你让我去上王那里认罪,那不就是想让上王砍我的脑袋嘛。无论如何都是一死,不如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回,死了也痛快,说不定还能……”久已瞪着血红的眼睛吼叫着,还冲着玄安不停的挥舞长矛。
玄安二话不说,飞身一跃落在久已身边举起长剑,锋利的剑刃直指这家伙的咽喉。久已深知大哥好身手,不敢轻易还击,而是立刻后退。玄安则步步跟进毫不相让,片刻间,连连后退的久已背靠高大的城门,已经无路可退。
玄安向背后的兵勇打了个手势,几十名彪悍的兵勇一涌而上把他按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城门内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城门上的火翼和宇支低头一看,只见上王莫小五在千余名护卫兵的拥簇下疾驰而来,转眼间已经到了城门口。
俩人慌里慌张的跑下来弯腰跪倒在上王面前,火翼知道久已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大局已定,于是昂头大声说:“上王,刚才西营久已带五千兵勇冲击城门,现在已经被拿下!”
“人呢?”莫小五听完这几句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于是冷冷的问跪在面前的火翼和宇支。
“就在城门外。”火翼连忙回答。
“打开城门,我要亲自问问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究竟为什么夜闯内城。”莫小五大声吩咐。
厚重宽大的城门缓缓打开,莫小五一眼看见手持长剑的玄安,又用鄙夷的眼色瞅了瞅被摁倒在地上的久已,刚想质问这家伙居心何在,不料玄安连忙放下长剑弯腰行礼。
“西营久已胆大妄为,夜闯城门,惊扰了您,还请上王宽恕!”玄安面向上王谦卑的弯下腰,用惶恐的语气大声说。
“宽恕?”莫小五冷冰冰的反问。
“我管束不严,手下人闯下大祸,请上王严惩。”玄安只好连忙改口。
被兵勇们七手八脚摁倒在地的久已听见这句话,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起来,但是却被抓的更紧。火翼的手下护卫兵还拿来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包括火翼、宇支、玄安和兵勇们,甚至连久已自己都以为上王会立刻处死他,但是莫小五没有这样做。他依旧用冷冷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彪悍无比的家伙,不久之后淡淡的摆摆手,示意把久已带走。
从紫阳宫跟随莫小五赶来的护卫兵立刻跑过去,推推搡搡、连拉带扯的带走了久已。
“上王,我带着西营兵勇刚刚离开诺邦,不料久已这家伙却胆大妄为,居然带着手下兵勇夜闯城门,惹下弥天大祸……”玄安谦卑的弯下腰,本想向莫小五解释一番,不料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不必多说,马上带着久已的手下人离开这里,尽快搜寻飞翎。至于久已嘛,我自然会妥善处理。”莫小五淡淡的说完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玄安快点儿走。
“多谢上王,我这就带走所有兵勇,尽全力搜寻飞翎。”玄安答应着,随即再次深深弯腰行礼,然后带着兵勇策马扬鞭浩浩荡荡向西奔去。
万马狂奔打破了寂静的夜幕,诺邦内城里同样没有安静下来。就在玄安西去以后不久,莫小五脸色严峻的回到紫阳宫的书院里,他刚刚落座就大声嚷嚷着问迷罗“那个叫久已的家伙呢?让他来这里,我要好好问问!”
“上王,久已就是个粗莽无知的汉子,除了一身力气以外什么都不懂。既然他创下了大祸,该砍头就砍头,何必再多费口舌问这问那的。”迷罗慢吞吞的对他说。
“按常理来说,粗莽无知的久已顶多知道打打杀杀、吃吃喝喝,不会无端生事夜闯城门。他夜闯城门的目的是什么?是谁在背后唆使?这些问题必须问清楚!”莫小五马上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好吧,我这就吩咐护卫兵把这家伙送来,您细细询问。”迷罗答应着随即到门外安排护卫兵带人过来。
没多久,依然昂头侧脸不服气的久已被几个护卫兵带到了莫小五跟前,这家伙既不弯腰行礼,也不拿正眼看这位年纪轻轻的上王,而是扭过脸去盯着夜幕下的假山。
“久已,你知道错了吗?”迷罗没等莫小五开口,马上大喝一声。
久已纹丝不动,就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搭理这位气势汹汹的紫阳宫大总管。
“见了上王还不快点儿行礼!”迷罗接着训斥他。
久已仿佛一尊塑像,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算了、算了,让我来问吧。”莫小五口气平淡的念叨着,冲着迷罗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话。
“要看我的脑袋就快点儿动手,少说废话,别磨磨唧唧的。”不料一直不肯说话的久已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是不怕死的好汉,敢作敢当,佩服、佩服。”莫小五呵呵一笑,站起来嚷嚷着,还冲久已竖起了大拇指。
“砍脑袋就快点儿动手,甭说那么多废话。”久已却横眉冷对,毫不客气的吼了一声。
“脑袋就这一个,砍了可就没有了,再也看不见日出日落,再也不能享用美酒佳肴,难道不后悔吗?”莫小五用调侃的语气问。
“早晚都得死,现在砍头不过是早点儿死,有什么好后悔的。”久已没好气的回答。
“虽然人早早晚晚都难免一死,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年纪轻轻就被砍掉脑袋、横尸街头,我想你也一样。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免你一死,明天就送你回老家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怎么样?”莫小五来回踱步,慢悠悠的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夜闯城门?谁指使我这么做的?”不料还没等莫小五发问,久已就大声大气的反问他。
“对、对,我就是想知道这两件事儿,说说吧!只要你实话实说,我明天就兑现诺言送你回老家去。”莫小五连声说着。
“上王,我啥都不想说,你快点儿下令砍我的脑袋吧,别浪费功夫了。”久已大大咧咧的说着,毫无惧色。
“想好了,不后悔吗?”莫小五站在距离久已三五米远的地方,盯着他不紧不慢的问。
“哎,我说你这个上王怎么磨磨唧唧没完没了啊?甭问了,就算你啰啰嗦嗦问到明年这时候,老子照样一句话都不说,砍脑袋吧。”久已高声怒吼,说罢伸出脑袋。
莫小五站在原地不动,久久凝视着这个真不怕死的家伙,很想找个理由免他一死,但是人家根本不买自己的账。
“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要是到明天晚上还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再砍你的脑袋也不迟。来人,把久已带到地牢里,好好看守,给他酒肉吃喝。”莫小五说完大手一挥,示意护卫兵把久已带走。
迷罗和莫小五并肩站在书院的小花园里看着久已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俩人好久才坐下来。
“上王,您认为有人指使久已夜闯城门吗?”迷罗小心翼翼的问。
“久已带着数千兵勇闯城门是第一步,接下来肯定就是抢占紫阳宫,赶我走。他这么粗莽的人,肯定是受人指使,替别人送死而已。”莫小五倚在座位上絮絮叨叨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