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疾驰的出租车缓缓减速,停在了佗城安康小区118号别墅门前,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在惊吓、惶恐和焦虑中度过的曾晓娜缓了口气慢腾腾的下车,输入密码打开门锁以后拿了三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连声说:“谢谢您,不用找钱了。”
然而这位年轻司机执拗的只收了二百块,坚决不多收,又递给曾晓娜一张名片。
“好,以后用车再给您打电话。”曾晓娜感激的说着,看了看那张红色名片。
司机礼貌的点头摆手,开车离去。曾晓娜迈开软绵绵的双腿回到别墅客厅里,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很久之后,她站起来拿了瓶红酒,倒在杯子里摇曳片刻慢慢的喝了几口,这才感觉略微恢复了些体力和精神。
“喂,是九华保安公司吗?”曾晓娜翻来找去,总算是找到了佗城九华保安公司的电话,然后急急火火的打过去。
“是的,您请讲!”电话那边一个宽厚沉稳的声音说。
“我是安康小区的B118号的业主,需要一位司机和四名保安人员。”曾晓娜简短的回答,并没有问雇佣保安人员的价格。
“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和您当面接洽,签署协议书之后立刻派人保护您的安全。”保安公司的中年人说。
“哎,好的,谢谢了。”曾晓娜客气的说着,随即挂断了电话。她点燃一支烟慢悠悠的吸着,继续斟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大杯红酒喝下去之后,曾晓娜再次拿起电话拨出了曾氏公司前职员卢伟的手机。
“卢伟啊,还能听的出来我是谁吗?”接通之后,曾晓娜没等这位心腹人物说话,就笑呵呵的问。
“曾姐,我怎么能听不出来呢!好长时间不见您了,在什么地方呢?”卢伟用高兴的腔调吆喝着问她,话语里充满了惊喜,这让曾晓娜感觉蛮舒服。
“这段时间不顺利,一直在外面忙活,这不刚刚回来。有时间的话出来见个面,喝杯酒聊聊吧。”曾晓娜说话的声音十分亲切,与往日里霸气十足的语气截然不同。
“好的、好啊!我去什么地方找您?”卢伟马上问。
“一小时后西郊的丛林餐馆见。”曾晓娜回答。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走进浴室痛痛快快的冲了个澡,然后到衣帽间里挑来拣去换上了柔滑时尚的桑蚕丝长裙和红色高跟鞋,又找了个价值不菲的LV皮包拎在手里。
看着镜子里自己风姿绰约的身影和优雅高贵的气质,她嘴角微微翘起来笑了笑,坐下来细细的化了个淡妆。
一小时后曾晓娜开着豪车抵达丛林餐馆,下车之前特意戴上大大的墨镜才走进这家格调不俗的餐馆。
“哈哈,姐,越来越年轻了啊!”刚刚进门,曾晓娜就被一个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循着说话的声音看了看,只见卢伟从旁边的餐桌前站起来正在向自己招手呢。
“万事不如意,只好四海为家,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曾晓娜笑盈盈的走过来坐在他对面,摘下眼镜幽幽的说着。
“怎么了?回来有啥打算?”卢伟一边问一边递上专为她准备的女士香烟。
“坐了一个月大牢,刚刚逃出来。回来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曾晓娜脸色一变,带着怨气低声说。
“你说啥?坐大牢?”卢伟一听这话,惊讶的嚷嚷着问她,引的餐馆里的人纷纷侧目。
曾晓娜没在吱声,而是示意这家伙跟着自己来到了二楼小小的单间里,坐下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被曾醉墨,也就是我那个混账侄女软禁在了马金山的别墅里,昨天晚上趁着看守的人喝醉了,才偷偷的逃了出来。思来想去,在佗城也就你一个可靠的人,所以来找你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扳回一局!”
“他奶奶的!”话音刚落,卢伟一边骂着一边伸手重重的拍在餐桌上,把她吓了一跳。
“有话就说,干嘛一惊一乍的。”曾晓娜有些气恼的念叨着。
“她不仁、你也不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帮你找道上混得开、敢做事的朋友把曾醉墨绑起来,永远囚禁。然后我在拉拢一些曾氏公司的老员工,请你回曾氏公司做第一把交椅。”卢伟这几句话掷地有声,正合曾晓娜的心意。
“说的简单,办起来不易。就凭你一己之力去办这件大事儿,难于上青天!”曾晓娜虽然心花怒放,但是佯装忧心忡忡的样子轻声嘀咕,无论语气和表情里都带着不相信这家伙的意味。
“姐,你放心。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肯出钱,我不光能找到劫持曾醉墨的人,还能游说曾氏公司的老员工推举你做总裁。”卢伟说着举起右手,做出对天发誓的姿态。
“钱算什么东西,需要多少说个数,绝对没问题。”曾晓娜不想多绕弯子,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我不收你的钱,先去联系绑她的人,等人家开了价码之后再说。至于收买曾氏公司老员工的钱嘛,到时候见机行事,该给的给、该花的就花。”卢伟干脆痛快,慷慨激昂的嚷嚷着。
听完这几句话,曾晓娜感觉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她亲手给卢伟这家伙倒满酒,然后举起高脚杯碰了碰,然后和声细语的说:“真是落难见真情,姐妹看走眼,还是你最可靠。来,我敬你一杯酒,等事成之后再重重的酬谢报答你。”
“看我今后的行动!”卢伟大气磅礴的说着,端起红酒一饮而尽。
“只要能尽快办妥这件事,等我重掌大权之后一定让你掌管曾氏公司最好的部门,咱姐弟俩一起发财。”曾晓娜再次许诺,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说话一定得算数,哈哈哈!”卢伟嚷嚷一声之后豪放大笑起来。
小小单间里笑声不断,夹杂着推杯换盏发出的清脆响声。为了夺回曾氏公司的大权,两个不谋而合的人走到了一起。
北方佗城的小餐馆里这一幕,与千里之外的南部上演的一幕几乎分毫不差。在群峰耸立、郁郁葱葱的大岭口腹地休整一夜的飞翎、老土驴和手下兄弟们此刻整装待发,准备继续南下赶赴烟雨山。
“今天必须赶到飞影河,才能确保明天天黑前抵达烟雨山腹地。”飞翎看了看老土驴,快言快语的说着。
“只要到了烟雨山就给兄弟们发金条,那就没问题。”老土驴嘿嘿的笑着说。
“发金条的事儿,我说到做到!”飞翎底气十足的回答。
老土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着三五成群的兄弟们大吼一声“都给我滚过来好好听着,咱们今天必须赶到飞影河,才能保证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到烟雨山,上路之后都他妈的加把劲儿开快车。谁能按时到烟雨山发五根金条。误了时间的兔崽子,甭说金条,就是一根木条也没有,你们他娘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十人齐声高吼,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草地上空。
“有了金条就能喝好酒、去诺邦的香艳馆潇洒一把,嘿嘿,拼了命也得赶路啊!”郭海一边嚷嚷着一边发动车,像离弦之箭一样向南狂奔。几秒钟后十几辆越野车紧随其后呼啸追逐,看那场景不亚于一场汽车拉力赛。
北方佗城西郊的丛林餐馆里,曾晓娜和卢伟谈的异常投机,此刻一瓶干红已经滴酒不剩,两个人的脸上露出微微醉意。
“还喝吗?”曾晓娜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高跟鞋轻轻点击桌腿,看了看空酒瓶之后慢悠悠的问他。
“以后有的是时间畅饮,咱们先去办正事儿!”卢伟眯着眼睛小声回答,说完站起来拎着包一副要走的架势。
“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儿?”曾晓娜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淡淡的问。
“去五头山找我的结拜兄弟,她是集运堂的老大鸠哥,请他派人到佗城收拾曾醉墨。”卢伟俯下身来趴在曾晓娜耳朵边上轻声回答。
一听这话,曾晓娜立刻站起来兴冲冲的挽着他的胳膊就走,出门之后卢伟主动向她要了钥匙发动车,但是好一会儿却不挪窝,看上去犹犹豫豫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曾晓娜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瞥了他一眼,疑惑不解的问。
“鸠哥很神秘,从不轻易见生人。你还是回家休息,让我一个人去见他吧。”卢伟慢吞吞的回答。
“是这样啊!可是我很想见见他,当面拜托这件大事儿、问一下辛苦钱给多少。”不知道什么原因,曾晓娜自已去见这位大名鼎鼎的鸠哥,于是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我一个人先去见他,详细说说你的情况和要托付他的事情,如果他同意见你,我再带你去也不迟。”卢伟坚持己见,态度坚决的回答。
“嗯,也好,先把我送回去吧。你去见鸠哥,回来无论啥情况,别忘了在电话里跟我说说。”曾晓娜只好答应了,旋即又不放心的嘱咐着。
半个小时后曾晓娜回到了安康小区,在别墅门口冲卢伟摆摆手,然后心满意足的进门。卢伟开着她的豪车扬长而去,却没有到五头山见集运堂的鸠哥,而是回到他租住的公寓里倒头大睡。
时值午休时间,安康别墅区里安安静静。曾晓娜斜倚在自己家别墅一楼大客厅的沙发上,手里夹着烟卷吞云吐雾,心里感觉无比的安宁和惬意。
她觉的这段时间自己一次次失误,先是搭上了不中用的金云飞,然后又被朱三爷这个老魔头拘禁起来,今儿总算是拨云见日重获自由,那就必须加快收拾曾醉墨的进度,也好早一点儿回到曾氏公司执掌大权,把哥哥留下的巨额资产划归自己名下。
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卢伟这小子是不是真正可靠这个问题上!防人之心不可无,琢磨良久之后她决定还是小心提防着他为好,必须等到曾醉墨被关起来在付款,以免鸡飞蛋打一场空。
随着曾晓娜回到佗城,这段时间安心管理曾氏公司的曾醉墨处境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身陷魔窟,只是现在暂时看起来风平浪静罢了。
此刻,曾醉墨正在佗城东南方向曾氏公司总部大楼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的是保安部负责人杨瑞峰。俩人的话题依然是南去诺邦却不顺利的五全。
“五全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还滞留蒙城吗?”曾醉墨微皱眉头轻声问。
“几天前这家伙给你和我分别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咱们南部内乱,暂时不能去诺邦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杨瑞峰马上回答。
“有必要再跟他联系一下,问问情况吗?”曾醉墨接着问。
“五全看起来马马虎虎、整天醉醺醺的,其实是个心思缜密,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如果咱们一再催问去诺邦的事儿,很容易让这家伙心生反感,依我看,咱们坐等结果就行了。”杨瑞峰声音不高、语速不快,但是异常坚决的否定了曾醉墨的问题。
“你最了解他,那就按你说的办,坐等好消息吧。”曾醉墨轻声答应着,可是眉目间依然难掩焦灼和不安的神情。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时分,南部广袤的大地上娇艳当空。今日早晨遭遇大冰雹袭击之后,怒威将军手下的兵勇将领一个个遍体鳞伤,然而距离诺邦还有三百里,他们不得不丢下武器、盔甲,互相搀扶着缓缓前行。
蜿蜒的长队行进在回家的路上,走在最后面的怒威将军用呆滞的目光看了看兄弟们,他们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来时六万余人,除去留在烟雨山的三千兵勇之外,在泥石流和冰雹痛击之下死伤逾两万人,余下的不要当中大部分身负重伤,有不少已经奄奄一息。
一路走来,不时有手下兵勇倒在草地上一命呜呼,兄弟们只能默默的看一眼,然后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