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轮大人,咱们怎么办,您总得说句话再走啊!”文官当中脾气急躁的久和紧追几步大声说着。
“还问我怎么办,没听见夏丹先生刚才说的什么吗?少说话、听话、装傻!都散了吧,赶紧回家老老实实的待着,新王登基之后怎么吩咐就怎么办。”玉轮再次重复夏丹先生刚才的指点,说完扭头就走。
剩下的文官们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四散回家,内城大道和广场宽阔的路口上只剩下夏丹先生和他那匹矫健的白马。
他没有上马,而是牵着英俊的白马不紧不慢的穿过宽阔壮观的大广场向紫阳宫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飞翎走了,洛佳图家族统治诺邦的日子结束了。今后的日子里我要施展埋在心底二十年的鸿鹄之志,让汉人牢牢掌握这片最富饶最美丽的土地!呵呵,怂恿飞翎却消灭哈利莫集团就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儿你们这群文官等着瞧吧!”
一路念叨一路走,穿过那片广场足足用了半小时,当他牵着马昂首挺胸站在紫阳宫正门前的时候,护卫兵们不仅没有吆三喝四的阻拦,反而毕恭毕敬的放下武器屈膝行礼!
夏丹先生冲着护卫兵们谦和的笑着点了点头,没走进去却四处张望,他想寻找乌鱼子的身影,可是宫门口诺大的广场上和宽阔的街道上却难以寻觅这个孩子。
“夏丹先生来了啊!嗨嗨,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出来迎接您呢。”大总管不知道怎么知道夏丹先生来了,急匆匆的走出宫门跪在地上行礼,还乐滋滋的嚷嚷着。
“和根你可真会说话,可是跟我说好话没用啊!还是省着点留待新王驾临的时候说吧。”夏丹先生似乎很不待见他,瞥了跪在地上的和根一眼之后若有深意的说完,迈开大步走进宫门。
和根当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脸色一惊,赶紧起来追在夏丹先生屁股后面,一边嘿嘿的媚笑着一边低三下四的念叨“我这个老东西看起来糊涂,其实心里很明白。如今新王要来,可是诺邦一切事宜还都得看您的眼色!新王驾临以后,还请先生您多多美言几句啊!”
“大总管,据我所知,新王很快就会驾临紫阳宫,你打算怎么伺候他呢?”夏丹先生原本脚步飞快,可是突然间停下来大声问。
“当然是……,不不,我这个老东西愚昧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新王伺候好,还请先生您不吝赐教。”大总管弯着腰一脸惶恐,语气匆匆忙忙的说着。
“赐教谈不上,但是有三点建议供你参考!”夏丹先生双臂抱胸,一字一顿的回答。
“先生请讲、先生快点儿讲,我和根洗耳恭听。”和根一脸谄媚的嘀咕着。
“日后你当聋子、瞎子、傻子。如此才能保住这条老命,否则悔之晚矣。”夏丹先生脸色严峻的讲出了这句话,嘴里说是给哈根大总管的建议,其实从他犀利的眼神和冷峻的脸色来看,不如说是直截了当的威胁。
“先生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以后我在紫阳宫里就当个既聋又瞎还傻的老东西,甭管啥事儿看不见听不见,想来就没人跟我计较对错是非!”和根慢声细语的说着,还弯着腰满脸虔诚的给夏丹先生鞠了个躬。
“记住我的话,保你晚年平安,否则生死难料。”夏丹先生语气平缓的说了一句。
“我记住了,先生放心。您慢慢走走看看,我再绕着宫里走两圈,看看仆役和婢女们收拾的怎么样了。”用劝告的口气说出威胁的话,正是夏丹先生的风格。大总管和根满口答应,心里当然明白这不是什么建议,而是给自己下的一道死命令,他谦卑的说着后退几步转过身去走了。
夏丹先生一直看着他的消失在花园里才收回犀利的眼神,淡淡一笑后稍稍犹豫,没有继续往后面的议政殿等地方走,而是转身朝着紫阳宫大门的方向去了。
刚出宫门看见自己的几个小徒弟在广场上嬉戏打闹,他漫步走过去悄声说:“别光顾着玩儿,记住师傅让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嗨,师傅您放心,我们一直盯着呢,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海奇子一边摆着手示意师弟们不要闹一边回答说。
“嗯,记着就好。看见乌鱼子在什么地方吗?”夏丹先生最担心的就是身负重任的乌鱼子,马上追问了一句。
“没看见啊!要不我们几个分头去找找,让他来见您?”海奇子连忙说。
“呵呵,不用你,你们玩吧。师傅自己去找他!”夏丹先生说着摸了摸小徒弟光溜溜的脑袋,沿着紫阳宫暗红色的外墙佯装信步闲走的样子,其实一直四处查看有没有乌鱼子的身影。
从来到内城紫阳宫附近之后,怀揣锦囊的乌鱼子既没有走远也没有闲着,而是沿着这座庞大的宫殿走了一圈又一圈,看似表情木讷,其实这个小伙子一直在寻找着进入紫阳宫的机会!
他不是没想过晚上趁黑溜进去,可一到晚间宫外几道警戒线上巡逻的护卫兵来来回回,根本没有可乘之机,就算是侥幸翻越近十米高的宫墙,宫内还有来回巡逻的仆役呢!因此趁夜里溜进去是不可能的事儿,只能白天寻找机会,然而大白天里戒备森严的王宫岂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地方!
绕着宫墙走到第五圈了,不仅没发现进王宫的好办法,甚至连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一筹莫展的乌鱼子肚子里却饥肠辘辘,感觉浑身乏力,一步也不愿意再走了。
紫阳宫往西走仅有一里路的浮云街是个好地方,吃吃喝喝应有尽有。乌鱼子只好强打精神转身向西,不大会儿就来到了这条街市的东头入口处。
此处与树荫婆娑、安安静静的王宫附近街道迥然不同,刚到街头的乌鱼子就感觉到了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气氛,各式小店的老板们卖力的吆喝着招揽生意,酒馆里贪杯的酒客边喝边扯着嗓子嚷嚷,杂耍卖艺的小伙子不时高喊几句给同伴助威,表演到了精彩处看客们爆发出如雷贯耳的喝彩声。
乌鱼子心里装着正经事儿,这会儿又饥肠辘辘,瞅了一眼根本没心思理会,东张西望着抬脚打算去百米外的晋安酒馆填饱肚子。就在他脚步飞快的走到酒馆门前还没来得及上台阶的时候,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大马车迎面走来差点儿撞在一起。
“哈哈,武老板来了啊,您这是往哪儿送货啊?”晋安酒馆的胖老板站在门前大声大气的吆喝着跟赶马车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对不住了兄弟,我这匹马刚刚换到车上,不好驾驭,吓着您了吧!”架马车的武老板没来得及跟酒馆老板说话,赶紧跳下车来向乌鱼子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也怪我自己不小心。”乌鱼子无心跟他纠缠,说完就忘店里面走,不料赶马车的武老板也跟在后面进了酒馆坐下来。
店老板一边忙碌着做饭菜一边瞅了瞅装满货物的马车,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车上这么贵重的家具,这是给谁家送的货啊?”
“嘿,今儿一大早紫阳宫大总管派兵去我那里说新王马上驾临登记,今日中午之前必须送一套大床和衣柜到宫里,所以我没来得及吃饭就装车赶来了,这不时间还早,先吃一口填饱肚子再送进紫阳宫去。您瞧瞧,这一套大床和衣橱柜都是上好的楠木打制的,平常人家用不起。”做家具的武老板是个大嗓门,吆喝着回答说。
埋头吃包子的乌鱼子听到这话,赶紧抬头看了看门外车上那个雕工精美的大床和高大宽厚的衣橱,脑子里灵机一闪开始细细琢磨,连自己饿着肚子的事儿都忘了。
“是啊,既然换了新王,宫里的床榻橱柜就得全部换新的,总不能让诺邦新王睡以前女王留下的床吧。”店老板说着给武老板端来了酒菜。
“还不知道宫里换不换桌椅条几,要是全都换新的,我那就烧高香喽!”武老板喝了口酒,一抹嘴巴继续和店家胖老板闲扯。
乌鱼子再次看了看门外马车上的橱柜和大床,心里细细琢磨片刻后拿定了主意,立刻三口两口吞下几个包子结账付款,装出悠闲的样子走出了酒馆,和他一块儿进门的武老板还坐在那儿大口喝酒吃菜呢!
出门之后他绕到大马车后面,前后左右看了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人看客各忙各的,没人注意自己,随即翻身上车轻手轻脚的躲进了那个厚重宽大的楠木衣橱里面。
关好衣橱的门之后,里面一片漆黑异常闷热,街市上嘈杂纷乱的各种声音毫无保留的传进来,让乌鱼子感觉十分难受,可是为了完成夏丹师傅交给的任务,他依然咬牙坚持着。
黑暗中他蜷曲着身子摸了摸那个小小的锦囊,心想夏丹师傅既然让自己它放到议政殿宝座的虎皮垫子底下,肯定有大用处,为师傅办事出点力、受些苦算不上什么。
两支烟的功夫过去了,汗流浃背的乌鱼子忽然间感觉马车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的走动了起来,顿时松了口气。可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刚刚缓了口气,就听到武老板一声长吼喝令拉车的两匹马停下来,紧接着是他谦和的跟护卫兵说话的动静!
乌鱼子知道紫阳宫到了,待会儿宫里的人把大床木柜抬进去之后,自己必须尽快出来找个容身之地躲起来,然后伺机溜到议政殿里面放下那个万分重要的锦囊。
“武老板,这大床和橱柜可是给咱们诺邦的新王预备的,我不跟你计较价钱,但是必须给货真价实的好货,一会儿搬进去我可是要亲自验收,只要让我发现一丁点儿毛病,你就得原路拉回去换新的。”没多大会儿,躲在衣柜里的乌鱼子忽然间听到大总管和根尖声尖气的喊着。
“我知道这是给新王预备的,甭说您给足了银钱,就算是一点儿不给,我也得把最好的楠木大床和衣柜送来啊!呵呵,大总管怎么验货都行,只要您能挑出毛病来,我立马再送两套最好的。”武老板说话底气十足。
可这话让躲在衣柜里的乌鱼子心惊胆战、汗如雨下!开箱验货,自己岂不是逃没地方逃、躲没地方躲啊!那些凶狠的护卫兵一旦发现送到王宫里的柜子里藏着人,要么立马一刀毙命,要么压在大牢里永远甭想在出来。
自己受罪丧命不说,这事儿还得连累毫不知情的武老板啊!
就在乌鱼子一筹莫展、无处可遁的时候,夏丹先生骑着白马慢悠悠的向这边走过来,正在等仆役搬运衣柜和床的和根大总管扭头看见他,赶紧慌慌忙忙的紧走几步把夏丹先生扶下来,嘴里还忙不迭的连声嚷嚷着“哎吆,您瞧瞧,我这个老东西办事不利索,让您老人家受累了啊!”
“呵呵,新王很快就要驾临紫阳宫,我坐在吉休塔里不放心,四处走走看看,怎么又怪您办事儿不利索了!”夏丹先生面色慈祥、声音和气的说着。
“这大热天的,您该到宫里喝杯果酒解解暑,可我这人办事让您老人家不放心,还得辛苦劳累……”大总管嘴巴比谁都甜,弯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念叨,可夏丹先生没耐心听他这一套。
随即挥手打断了没完没了的大总管,来到马车前一边拍打着宽大的床和厚重的衣柜一边慢声细语的说:“这么好的床、还有这么好的衣柜,至少用五百年以上的金丝楠木才能做的出来,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有钱都难买得到,难得、难得啊。”
蜷曲身子躲在大木柜子里的乌鱼子刚才惊出一身汗,现在忽然间听到夏丹先生说话的声音之后多多少少松了口气。毕竟师傅在这里,就算是万一出了岔子,他老人家也会有办法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