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艾滋病人的钱呢。”曾醉墨用调侃的口气说着,把银行卡放进小皮包里转身开门往外走,连飞生怕她跑掉,赶紧跟了上去,可这家伙又不敢太靠近曾醉墨,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进了电梯之后,曾醉墨大大方方的站在中间,他像躲开瘟神一样紧缩在角落里,样子极其滑稽可笑。
“我这张卡里只有四十多万块钱,你打算要多少?”曾醉墨看了看他,故意凑到他跟前问。
“哎,你躲远点儿,靠那么近干嘛!我告诉你,至少也得给我、给我两百万。”连飞在狭窄的电梯轿厢里赶紧躲开她,还哼哼唧唧的嚷嚷着。
曾醉墨嘻嘻一笑,伸手搭在连飞肩膀上慢悠悠的说:“四十万就不少了,你别狮子大开口。我现在根本没有二百万,要不我还是跟你回金云山的牢房算了。”
连飞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跑出电梯,连声喊着“四十万就四十万吧,我可不想跟你在一块儿。”
半小时后,曾醉墨从附近的银行里顺利的取出四十万现金装在一个袋子里。她看着寸步不离的连飞呵呵一笑,把袋子递了过去,轻声慢语的说:“这是四十万现金,你拿好了。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各走各的?”
“赶紧走,我得快点儿去逃命,免得被你那个恶毒的姑姑抓住!”连飞一把接过钱袋子,匆匆忙忙的说完撒腿就跑,跟个抢钱的歹徒似的。
曾醉墨看着他飞快逃离的背影,总算是畅快的笑了起来。破财消灾嘛,花了四十万元买来了自由身还算值得!何况对她来说四十万元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是得意的笑了片刻之后,想到自己的处境,曾醉墨再也笑不出来了。现在曾晓娜早已经控制了公司,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接下来究竟得怎么办呢?
站在银行门口呆呆怔怔片刻后,她觉得还是先回到夜莺客栈好好休息、仔细梳理思路考虑下一步。
和她一样,连飞从银行门口快步走了几百米之后气喘吁吁,只好放缓脚步,边走边考虑自己该如何是好。可是脑子里稍稍回忆今儿发生的事情,他总感觉曾醉墨在耍自己,随即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挠着头皮冥思苦想。
高跟鞋敲击石板路的声音由远及近,长裙飘飘的曾醉墨匆匆忙忙走过这家伙跟前的时候惊讶的站住,旋即用乐呵呵的声音开玩笑问“拿了钱还不快点儿跑,在这里愣着干什么?等我那个吃人不眨眼的姑姑曾晓娜来抓你吗?”
“你走你的,管我干嘛!”连飞听见声音一惊,随即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又把脸扭到了旁边。
“如果你回夜莺客栈的那个房间,我就另外找家酒店住下。要是你不回去,我可就……”曾醉墨一边说着一边做出继续走的架势。
“我得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你去客栈吧、去吧!”心乱如麻的连飞不耐烦的嚷嚷着,挥手示意曾醉墨快点儿。
“拜拜,我先走了。”曾醉墨对这家伙的摆摆手,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告别,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三四里之外的夜莺客栈走去。
她以为连飞拿了钱,为了躲避姑姑曾晓娜肯定会立刻逃之夭夭,这样一来自己也就算是摆脱了控制,心里无比轻松。几里路不在话下,很快就回到了夜莺客栈,可是到了409房间门口才想起来房卡在连飞手里,只好折返回到一楼总台交了二十元钱补了张房卡。
打开门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她盯着房顶的吊灯回忆从英国回来这段时间所经历的这一切,继续琢磨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事情本没有如她预料的那样,连飞没有马上离开这里,这家伙坐在路边盯着曾醉墨走去之后,把钱袋子揣到怀里又大步流星回到的夜莺酒店。
“四楼还有房间吗?”他一进门就急火火的问总台那位漂亮女孩。
“先生您不是开了409房间吗?”
“别说那么多,我想重新开间房。四楼究竟还有没有房间?”连飞不耐烦的问。
“407、416和409房间对门的413都空着,您选一间吧。”总台的漂亮女孩见多识广,立刻笑眯眯的回答。
“413,我就要409对面的413,快点儿。”连飞急匆匆的说着掏出几张钞票递了过去。
拿到房卡之后这家伙贼溜溜的乘电梯来到四楼,然后蹑手蹑脚的打开413房间,迅速反锁之后拿了把椅子坐在门口,闭上一只眼透过猫眼看了看对面的情景,再看看手表,又抬起头来瞅了瞅窗外的斜阳,随即倚在了门上,可是耳朵始终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连飞想干啥!躺在对面房间大床上的曾醉墨更想不到,花了四十万元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色棍,可他又阴魂不散的跟了回来。
佗城北郊的夜莺客栈里一片安静,但是不久之后就会再起波澜。
南部诺邦日落西山,夕阳晚霞映照着山川草木,仿佛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金纱。
有气无力的诺邦王洛佳图躺在宏伟的紫阳宫里奄奄一息,可是始终咽不下最后这口气。飞翎公主的金玉阁里安静了整整一个下午,她这会儿正百无聊赖的倚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眼睛瞅着正前方屹立千万年的金领雪山,面前的茶几上香茗糕点摆了满满一桌子。
距离金玉阁十里路的吉休塔也沐浴在流金晚霞中,上神授意仪式结束后的几个小时里,夏丹先生一直在第十九层塔顶凝望北方,紧缩的眉头和冷峻的眼神里带着坚毅和无畏。
日暮西山,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他慢腾腾的回到四楼的卧房里换了件麻布长衫,蹬上青布鞋后立刻走出吉休塔,大步流星的朝着金玉阁的方向而去。
此刻,飞翎公主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向南远眺,急切的盼望着他快点儿来到这里。年近六十的夏丹先生依然健步如飞,他走过草地后进入古香古色的城区,毫不迟疑的踏进了金玉阁。
“公主,夏丹先生来了!”婢女轻声提醒她。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飞翎快言快语的说着,走出宽敞的客厅站在门前冲着迎面而来的夏丹先生谦逊的笑了笑。
“既然答应今晚帮你办好这件事去,我就不会让你失望!”夏丹先生说话从来不兜圈子绕弯子,还没等飞翎说话就开门见山的嚷嚷着。
“先生辛苦了,快请进来坐吧。”飞翎喜笑颜开,一边说着一边殷勤的为他撩开了门口的帘子。
夏丹先生也不客气,进门坐下端起香茶抿了一口,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飞翎问“今日中午我许诺今晚一定让莫小五乖乖的做诺邦巫师,你一定很好奇,想知道我用什么办法,对不对?”
“先生神机妙算,我当然很想知道您的计谋!”飞翎谦逊的回答。
“不要问,也不要多想。您吩咐下人准备美酒佳肴送到关押莫小五的地方,我马上就去跟他谈谈,保证今日午夜之前让他回心转意,毫无条件的答应这桩事。”夏丹先生信心十足的说。
“既然您有把握,我就不多问了,马上按您的吩咐去办。”飞翎说着对身边的婢女摆摆手,轻声吩咐她快点儿去备好酒宴送到书库的地下室。
“还要请你为我准备一把长剑,一会儿去见莫小五的时候用得着。”夏丹先生接着说。
“您要长剑做什么?”飞翎心里一惊,赶紧追问。
“要么他答应做巫师,否则一剑毙命。”夏丹先生笑嘻嘻的回答,语气十分轻松。
“您尽量劝他就行了,没必要大动干戈。”飞翎满脸惊讶的说着,迟疑片刻后终究没有命令婢女或护卫兵去取长剑。
“看来公主还是很在意这个北方来的年轻人,遭到他屡次拒绝后还心怀善念,舍不得让我杀了他。”夏丹先生摸清了飞翎心底的想法后,低声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先生您去哪儿?”飞翎追了几步又停住脚,似乎明知故问。
“去见莫小五,跟他谈谈合作事宜。”夏丹先生回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的她回答说。
“要不要我陪您一起去。”飞翎又赶紧追问了一句。
“公主对我不放心吗?”夏丹先生依旧笑眯眯的反问。
“不、不,您是诺邦的大巫师,我怎么会对您不放心呢,刚才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飞翎平日里不愿得罪这位代表上神的大巫师,今日这样的关键时刻更不想让他不高兴,所以赶紧连声解释。
“多谢公主信任!既然对我放心,那就请您坐在客厅里品酒饮茶读书,等我回来。同时还请您扯掉书库地下室里的所有婢女和护卫兵,给我半夜时间和莫小五长谈,怎么样?”夏丹先生语气沉着的问。
“当然可以,我马上吩咐婢女和护卫兵离开地下室。”飞翎急急火火的答应着,摆手示意门口的护卫兵去传达扯掉所有人的命令。
夏丹先生站在台阶下冲着飞翎公主微微躬身,然后微笑着大步向书库那边走过去。接到命令撤离地下室的十几名护卫兵与他插肩而过,并且恭恭敬敬的递过来钥匙。夏丹先生旁若无人,看都不看接过钥匙就走进入口。
刚刚走进昏暗的地下通道,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没错,这就是厨房刚刚送来的美味佳肴。
“哎,你们别走,让飞翎公主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谈,都他妈的没听见吗!你们这些哑巴东西,把酒肉摆在那里干啥,是不是故意让老子馋的流口水吗?”莫小五站在地下室最东边的小黑屋门口,疯狂的叫喊着。可是婢女和护卫兵都走了,没人跟他搭话。
“别喊了,这样耗费力气还不如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呢!”又渴又饿、有气无力的施悦莉倚在几十米外那间小屋子里,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劝他。
“嗨,奶奶的,早知道被关在小黑屋子里是这滋味,老子还不如一开始就痛痛快快的答应她呢!”莫小五长叹一声,拍打着脑门对施悦莉说。
夏丹先生站在昏暗的通道里听完这几句话,默默一笑,然后大步向最东边的小屋子走了过去。
“年轻人,何必后悔当初呢,其实现在也不晚!”他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语气轻柔语速很慢的说着。
蔫头耷脑的莫小五听到声音后猛的抬头一看,感觉这个人异常面熟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带着戒意问“我看着你太面熟了”,你是谁啊?哎,你怎么进来的?婢女和护卫兵为什么走了?”
“咱们早就见过面了,只是您贵人多忘事,想不起来罢了。”夏丹先生笑呵呵的看着他回答。
莫小五盯着他左看右看,脑子里则飞快的回忆何时何地见过这个老家伙。
“半个月前你和飞翎公主来诺帮的路上,曾经到我的白房子里借宿一晚,还骑过我的独心兽呢。今日咱们有缘又在此地见面,所以我让人准备了丰盛酒宴你,好好款待您!”夏丹先生语气平静地说着。
“哎,原来是你啊!我和施悦莉还被关着呢,快点儿开门,放我们出去再说。”莫小五心急如焚的狂呼大叫。
伴随着打开铁锁链时丁零当啷的声音,被关在小黑屋子里半天的莫小五和施悦莉双双被放出来,俩人乐呵呵的拥抱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向夏丹先生道谢。
“谢谢夏丹先生,多谢了!”莫小五和施悦莉争先恐后的嚷嚷着,还忙不迭的鞠躬向十米外站着的夏丹先生表达谢意。
然而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呢,莫小五的脑子里就疑窦丛生。这个叫夏丹的老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能够跑到飞翎公主府的地下室里来?
“不用谢我,你们也没必要兴高采烈的庆祝!”夏丹先生忽然间用一口纯正地道的北方普通话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