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运不在自己的手里,而且也没有努力的机会!呵呵,今后只要我努力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立刻就会被你、被诺邦碾压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夫人一边苦笑着一边用自嘲的口气说。
“你现在有家不能回,不多久后却能够坐在月英宫的宝座上,拥有瑞家的全部家产,受到数十万蒙亢人的顶礼膜拜,已经是万分巨大的成功了。凡是要有度,不能异想天开,或者说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则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莫小五喝了口酒,故意用慢悠悠的声音回复瑞夫人。
瑞夫人听完之后,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不得不点点头,表示明白上王的意思了。
这几句话无疑是毫不客气的告诉瑞夫人,日后千万不要有摆脱诺邦的想法,不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看似半醉的人借着米酒,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莫小五之所以跟瑞夫人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趁早打消她的非分之想,免得日后损害了诺邦的利益,或者再给诺邦带来麻烦。
瑞夫人把莫小五所讲的一句一句全都听到耳朵里、记在心里,无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有更全面的了解他的所思所想,才能在将来的日子里游刃有余的处理和诺邦、与上王之间的关系。
明月皎洁,夜深了,可是紫阳宫书院花园里的夜宴似乎没有散去的迹象,莫小五高声吩咐婢女再打开一坛米酒给瑞夫人倒满杯子,瑞夫人居然也毫不推辞。
莫小五和瑞夫人共同的对手,也就是蒙亢部落月英宫的主人霍达此刻也已经微醉,他斜倚在兰纳身边唱着小曲儿,跟前的楠木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和新鲜的水果。
“行了、行了,别唱了!一个大头领,整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脑子里一点也不考虑大事儿。”兰纳忽然不耐烦的推开他,还气呼呼的嚷嚷着。
“大晚上的,不喝酒干啥去?考虑啥大事儿?”优哉游哉的霍达被猛的一推、当头训斥,有些恼火的反问兰纳。
“真是没脑子、不长记性!今天上午坦先离开宫里的时候说,回西山坡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去蒙城的事情,晚上来月英宫禀报你。现在几点了?他来了吗?”兰纳大声质问。
“嗨,老子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十点了,坦先还没来,这家伙啥意思?也忘了这个茬了?”霍达听了立马一个骨碌爬起来,瞅瞅钟表,接着吆喝起来。
“喊什么、喊什么?问谁啊!”兰纳气冲冲的嚷嚷。
“来人,马上去西山坡把坦先喊过来,老子要问问这家伙为啥装聋作哑。去,快去,马上就去!”霍达光着脚站在大殿里,像个神经病一样冲着门外值守的兵勇大呼小叫。
转眼功夫,两个兵勇扬鞭策马往西山坡飞奔而去,当他们俩乘马进入大峡谷哨楼的那一刻,立马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下马站好了回话!”哨楼上有个洪亮的声音问。
“我们奉大头领吩咐,请坦先大人去月英宫问话。”其中一个兵勇大模大样的说。
“坦先大人知道上王会派人来,所以提前写了封信搁在这里,好了,拿着信回去交差吧!”哨楼上的人高声喊着,一封信犹如落叶似的飘了下来,不偏不斜落在了兵勇脚底下。
“不行,大头领吩咐了,坦先大人必须马上去月英宫。”趾高气扬的月英宫兵勇冷眼看了看脚底下的那封信,昂起头看着高高的哨楼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话音刚落,十几支离弦之箭从哨楼上倏忽而来,刺入俩兵勇面前的地面上,这哥俩顿时面如死灰,旋即抱头鼠窜却又无处可藏哨楼上坦先的手下兄弟像耍猴人似的笑着看热闹,真是狼狈至极。
“你们俩想活命就快点儿拿着信回月英宫,要是胆敢在这里停留片刻,马上万箭齐发!”哨楼上的人大吼一声。
当俩兵勇灰头土脸的跪在月英宫大殿里,颤抖着手把坦先的那封信交给霍达大头领之后,仿佛卸下千钧重担,立刻想溜。
“哎,老子啥时候让你们走了?滚回来、回来!”霍达一边拆信封一边训斥刚到门口的兵勇,这哥俩无奈,只好哭丧着脸回来跪在地上。
霍达几乎不识字,打开信瞄了一眼后直摇头,嘴里还嘀咕着“坦先这东西,故意欺负老子不认识字儿,有话就来宫里当面说,干嘛写信啊!”
“拿来,我读给你听!”兰纳冷眼看着霍达手里那封信,预感情况不妙,于是急火火的嚷嚷着,话没说完就伸手把信夺了过来。
“念吧,我听着呢。”霍达歪歪斜斜倚在软椅上,漫不经心的说。
兰纳一目十行粗略浏览了这封信,看了一眼霍达之后气呼呼的读给他听。
“西山坡五千兄弟议定,今日起不再听从霍达的差遣吩咐,请霍达切勿再以大头领自居,不要对西山坡诸兄弟发号施令、指手画脚。倘若继续干涉西山坡事宜,将被五千兄弟视为共敌,聚而歼之……”兰纳用清脆的声音读着这封信,坐在她对面的霍达忽然间腾的一下子站起来,狠狠的挥手示意她不要再读下去了。
“反了、反了,老子要亲手刮了坦先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要把他剁成肉馅喂野狼,我要……”霍达犹如被激怒的猎豹一样张牙舞爪,扯着嗓子大声咆哮,气急败坏的他搬起一个重大几十斤的花盆猛的砸向窗户,随着稀里哗啦一阵子响过,洁白如玉的瓷花盆和精美的雕花木窗全部化为一堆垃圾。
“别喊了、别叫了,也不要砸东西,没用!坐下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兰纳把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对霍达冷冷的说着。
“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夜必须去西山坡和坦先那拨人决一死战,天亮之前要把他们全都砍死在山沟里。”霍达在大殿里来回转圈,还一个劲儿说狠话,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难以冷静下来。
“除了西山坡坦先手下五千家丁之外,能听你差遣的兵勇就宫里边这区区几百人,你拿什么跟坦先决一死战?我看去送死还差不多!”兰纳当头一棒,没好气的训斥霍达。
听到这句话,刚才如狼咆哮的霍达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他呆呆怔怔的看看兰纳,再扭头瞅瞅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俩兵勇,无奈落寞的挥手示意让他们走。
“坦先这封信意味着你失去了一切!”兰纳冷言冷语的说。
“啥意思?”霍达疑惑的问。
“没有西山坡五千家丁的支持,觊觎月英宫大头领宝座的那几个大家族马上会磨刀霍霍对准你,你若知好歹,趁早逃跑,跑的越远越好、跑的越远越安全。”兰纳坐在软椅上翘着二郎腿,给沮丧又急躁的霍达出了个主意。
“不、不,我费尽心机才得来月英宫的宝座,绝不会就这样放弃,我绝不走,无论如何也不离开月英宫。老子要守在这里和他们决斗,老子要一个一个的砍倒他们,将来月英宫宝座还是我的,不不,宝座永远都是我的,谁也抢不去。”本来蔫头耷脑的霍达忽然间就像被点燃的爆竹,挥舞拳头跳起来高声喊叫,看那样子就像被激怒的疯子一样。
“好,佩服,有勇气,果然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留在在这里跟他们决一死战,我才三十岁,还想过几十年好日子,恕不奉陪,先走了。”兰纳用轻蔑又不屑的眼神瞅了瞅发狂的霍达,轻声说完这两句话后扭头就走。
她还没到门口,霍达快跑两步后纵身一跃堵住了兰纳的去路,还嘿嘿的狞笑着张开了双臂。
“你想怎么样?总不能让我和你一块儿死在这里吧!”兰纳知道不妙,有些后悔走之前说了刻薄话,于是装出可怜楚楚的样子低声问。
“你出的好主意惹恼了坦先和他的兄弟们,我不会放你走的,留下来,呵呵,留在这里和我并肩作战,以后咱们俩继续在月英宫里享乐!”霍达呵呵傻笑着,一边嚷嚷一边把兰纳拉回来,扯下大殿里的丝带捆住了她的双手。
“你诚心想让我死在这里,是吗?”兰纳脸色蜡黄,绝望无助的问。
“不、不是的,我想留下你,咱们一起对付那些坏人,呵呵,有你在,我谁都不怕。”霍达大概是疯了,他一边咯咯大笑一边喊叫着,末了捧起坛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喝酒,随即又把酒坛子摔的粉碎。
疯疯癫癫的霍达知道他的对手是刚刚反目成仇的坦先,还有蒙亢部落觊觎大头领宝座的几大家族,但是他压根就没想到,距离月英宫十几里外的诺邦西营数万兵勇今夜就会铺天盖地的闯进月英宫里。
蒙亢部落北山脚下,圆月当空、山风飒飒,诺邦紫色旗随风招展,两千勇士手中的长刀在月色中闪烁寒光,此刻他们默不作声的披上铠甲,站在高低起伏的山坡山等待申桉和涅骆的命令,其余三万多西营兵勇在相隔数百米的山脚下做最后的准备。
申桉站在高处遥望月光下的蒙亢内城,瞬间又看了看整装待发的涅骆和两千勇士,毫不迟疑的挥舞手中的长剑,闪烁寒光的剑锋直指沉睡中的内城。
既没有擂鼓声、也没有号角和呐喊声,两千勇士每人牵着一匹战马,沿着崎岖的山坡快速向上,明亮月光下犹如一个整体似的,他们很快爬上北山山顶并迅速向下,直扑十几里之外的内城。
一路上只有疾驰的马蹄声和长刀长矛碰撞的动静,内城就在眼前,霍达坐在大殿地上,慢慢的伸出手梳理着兰纳的长发,嘿嘿一笑。
“霍达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坦先信上只是说不再听从你的差遣吩咐,还不至于马上围攻月英宫,但是觊觎大头领宝座的几个大家族一旦得知你和坦先反目的消息,肯定会闯进月英宫来除掉你。所以、所以逃走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你能听明白吗?我和你一起跑出去,跑远一点儿藏起来,那样做至少可以保住咱们俩的性命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兰纳无可奈何,只能好声好气的劝霍达,希望能摆脱困境。
“我霍达是蒙亢部落的第一猛士,多少年来没人能胜得过我,我为什么要逃跑?不、我不走,我要留在月英宫里做大头领,我要继续享用美酒,我……”霍达难以恢复理智,用高亢又尖利的声音大喊大叫。
“我也想留在宫里过好日子,可是现实容不得我们继续享受,暂且避开灾难,将来就有出头之日。否则,不顾死活在这里扛下去,最终命丧黄泉,什么都完了。你清醒一下,放开我,咱们赶快走。”兰纳不死心,继续喋喋不休的劝霍达。
刚才还蹬着血红眼睛大喊大叫的霍达忽然间变的蔫了,他垂下双手在大殿里慢腾腾的来回走动,边走边摇头,嘴里还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兰纳看着他的模样,不甘心的挣扎了好一会儿,可是双手被绑的结结实实,丝毫没有自救的办法。
夜袭内城月英宫的两千勇士们快马飞奔,此刻已经抵达内城北城墙下了,不远处的哨楼在夜幕下散发出昏黄的灯光。涅罗打了个手势示意弓箭手立刻开弓,随着几十只箭喷涌而去,站在哨楼上的几个兵勇转眼间闷声倒下。
涅罗调转马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兵勇,用洪亮的声音高喊着“月英宫距离这里只有区区二里,一路往南转眼就到,兄弟们,冲吧,咱们痛痛快快鏖战一场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话音未落他急速转身扬鞭策马,犹如一阵风似的向南疾驰,两千兄弟在他身后呼啸而来,不时高声呼喊助威。一时间,不大的内城里到处回荡着马蹄疾驰声和呐喊助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