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里爬上来的流浪汉浑身湿透,长头发耷拉在脑门上,像个落水狗似的紧跟着进了桥洞地下。
流浪汉贱脾气,挨了这顿暴打不光没生气,反而在地上铺了块破旧的毯子,然后恭恭敬敬的对莫小五说:“爷,您坐吧、坐下歇会儿!”
“行了,我才二十多岁呢,喊兄弟就行!”莫小五豪不客气的坐下,说着递给他根火腿、还用矿泉水瓶子分了些二锅头给他。
“不不、不,您就是我的爷!凡是能把我打趴下的人,甭管年龄大小、高矮胖瘦,我一律喊爷。当然喽,要是打不过我,不喊我爷是不行的。”
莫小五听完这话没憋住笑,扑哧一下子把满嘴的酒喷在了沙地上。
“哎,爷,看你穿的不孬,不像个捡破烂的,怎么到这个破地方过夜啊!是不是跟老婆吵架被赶出来了?”流浪汉紧挨着莫小五坐下,慢吞吞的问他。
“今晚上堵了两把,输了没钱给人家,只好跑出来躲躲。哎,对了,现在赢钱的那孙子正满城找我呢,你知道啥地方比这地儿更安全吗?带我去了,爷请你喝酒吃烧鸡。”
“嘿嘿,算你问对了。走,我带你去!”
“啥地方?”
“往南走二里路,河滩上有座破楼。那地方舒服,是我的地盘。”流浪汉话没说完,站起来拉着他就走。
莫小五一路紧跟着他,很快就钻到了破破烂烂的楼房里。流浪汉带着他爬到三楼,居然找到了有床的房间。
“爷,你坐下歇歇,我弄点水给你洗洗脚。”一顿暴打,流浪汉居然成了莫小五忠实的仆人。
“嗯,去吧。回来有赏!”莫小五毫不客气的以爷自居。躺在破床上感觉轻松了很多,他给飞翎发了条短信,详细报告自己的下榻的位置。
片刻之后,飞翎回复说:“在路上,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耐心等着!”
莫小五看看表,现在是早晨八点半,估摸着午后一两点钟飞翎才能赶到。
他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可远在福克森寓所里的曾醉墨却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午夜时分,正在睡梦中的曾醉墨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赶紧问“谁啊?”
午夜诡异的叩门声戛然而止,她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可再一想,也许是别人敲错了房门,随即翻了个身继续睡。
十几分钟后,走廊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轻微的叩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迷迷瞪瞪的曾醉墨顿时惊醒,毛骨悚然的蜷缩在被窝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片刻工夫恢复平静后,她稍稍缓了口气。紧张兮兮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可是再也不敢闭上眼睛睡觉了。
没多久,低沉的扣门声又一次响起,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的曾醉墨差点儿惊叫起来。她感觉浑身掠过一阵惊悚的感觉,冷汗瞬间流了出来。
哆哆嗦嗦的伸手摸到手机,蒙头藏在被窝里给夏建南打电话,头一句话就说:“吓死我了,你快到我房间里来!”
“嗯,好的。”夏建南急匆匆的答应着,撂下手机后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得意的笑了笑,这才慢腾腾的下床穿鞋。
“醉墨,我是夏建南,开门啊!”
曾醉墨听到门外面的声音,壮着胆子从被窝里爬出来打开床头的灯,紧张兮兮的扶着床和茶几挪动身体,开门看见夏建南之后差点儿瘫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夏建南走进来掩上门问。
“隔一会儿就有人轻轻的敲门,敲两下就没动静了,吓死我了。”曾醉墨心有余悸的回答。
夏建南心里窃喜,他一边扶着曾醉墨坐回床上、一边漫不经心的念叨着“说不定人家敲附近的门,你听错了。要不就是心里压力过大、情绪紧张,产生的幻觉。”
“我听的清清楚楚,就是有人敲门!”曾醉墨反驳着,重新躺在了床上。
“好了,现在没事了。别紧张,好好睡吧!”夏建南说完就开门往外走。
曾醉墨见状急慌慌的喊着“哎,你别走!”
“干嘛?不让我睡觉了?”
“我怕再有人敲门,你别走了,在这里陪着我。”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多不好意思啊!”夏建南假惺惺的说着,心里暗暗得意。
“心里没鬼就行,你坐沙发上陪我聊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曾醉墨被刚才的敲门声吓破了胆,这会儿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说啥也不放手。
“大小姐,你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养足了精神,可我忙了一整天累的半死不活,晚上再不休息,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再说了,哪来的敲门声啊,有什么好怕的。”夏建南一改以往言听计从、低眉顺眼的样子,带着怨气说。
“你刚才说我故意折腾,不让你睡觉,是不是?”曾醉墨气急败坏的质问他。
这家伙立马软了下来,连声说:“口误、口误,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呵呵,你躺下睡,我靠在沙发上睡!”
说罢,这家伙调低灯光斜倚在窄小的沙发上,不大会儿就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看那样儿是睡着了。曾醉墨虽然也闭上了眼睛,却毫无睡意。
没多久,房间里忽然间响起沉重的“扑通”声。
曾醉墨急忙睁眼一看,原来是昏睡中的夏建南从沙发上摔落在地上。这家伙闭着眼摸索着爬到沙发上继续睡。
曾醉墨想喊他,可是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喊!
半个小时后睡意袭来,曾醉墨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又听到沉闷的声音。揉着眼睛一看,夏建南掉在地上居然没醒,还蜷曲着身体继续呼呼大睡。
“哎,夏建南、夏建南!”曾醉墨忍不住轻声喊他。
这家伙不吭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夏建南、醒醒、快醒醒!”曾醉墨提高嗓门儿着急的喊他。
“嗯!”他含混不清的答应了一声。
“你到大床上来睡吧,咱俩一人一半,睡的开。”
“我睡觉不老实,算了,就睡地上吧。”夏建南哼哼唧唧的嘟囔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