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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擂台之上,暴力美学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天梯顶端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她拍了拍衣角,那嫌弃的表情,仿佛不是在评价一件上古法宝,而是在挑剔路边摊的烧饼不够酥脆。
那座直入云霄、考验了无数天骄道心的问心天梯,此刻正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频率闪烁着,七彩流光变成了意义不明的乱码,整座玉梯嗡嗡作响,像一台即将报废的老旧电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咳咳!”
半空中,主持大比的清风真人终于从石化中回过神来。
他老脸涨红,强行挽尊,声音通过灵力传遍全场:“问心天梯……因承受的道韵冲击过于猛烈,灵力紊乱,需……需紧急维护!第一关考核,到此结束!所有登上一百阶者,皆算通过!”
此言一出,下方一片哗然。
那些还在幻境里和心魔斗智斗勇的弟子们,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了天梯,一个个东倒西歪,满脸茫然。
“我……我刚才还在跟我爹对骂,怎么出来了?”
“我明明快要勘破情劫了,就差最后一步!”
而那些被凌念“在线教学”过的弟子,表情则更为复杂。
雷傲天一脸沉思,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所以说,道,就是要霸道,要理直气壮,心魔你懂了吗?”
叶天被人扶着,脸色惨白,看向凌念的眼神除了怨毒,更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这个怪物,她不仅自己无视了心魔,还把问心天梯给……骂宕机了?
清风真人没给大家太多反应时间,大袖一挥,十座由整块青钢岩打造的巨大擂台从广场地面缓缓升起。
“宗门大比,第二关,擂台赛!”
他的声音威严而肃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刚从天梯上飘然落下的凌念。
“规则很简单!同阶对战,抽签决定对手!筑基对筑基,金丹对金丹!比试之中,各凭本事,允许使用法宝、丹药、符箓,亦可召唤契约灵兽助战!但……”他加重了语气,“严禁场外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进行干预或‘指点’!”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凌念打了个哈欠,把元宝从青鸾爪子下接过来,揉了揉它圆滚滚的猪头,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抽签很快开始。
光幕之上,名字飞速滚动。
“第一场,金丹初期组!剑冢宗云舒,对阵,天雷堡赵猛!”
云舒闻言,对着凌念和韩石点了点头,提着她的本命剑“听雨”,身姿轻盈地跃上了擂台。
她的对手,是个身高八尺、肌肉虬结的壮汉,手持一柄硕大的雷纹战斧,正是天雷堡的弟子,金丹三层修为,比云舒还高出一层。
“剑冢宗?就是那个暴发户宗门?”赵猛上下打量着云舒,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小姑娘,看你细皮嫩肉的,我劝你还是自己下去吧,免得待会儿被我的雷斧擦着碰着,可就不漂亮了。”
云舒神色清冷,并未答话,只是手腕一翻,听雨剑斜指地面,一道道无形的阵纹以她的脚下为中心,悄然蔓延开来。
“不识抬举!”赵猛怒喝一声,战斧之上电光大作,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向着云舒猛冲而来。
“奔雷斩!”
斧未至,狂暴的雷霆之力已经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
然而,就在他踏入云舒身前三丈范围的瞬间,脚下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水云阵,起。”云舒轻声念道。
刹那间,整个擂台水汽弥漫,赵猛只觉得四面八方都传来巨大的拉扯力,每动一下都艰难无比。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力量,在阵法之中被削弱了七成。
“雕虫小技!”赵猛怒吼,将全身灵力灌注于战斧,雷光暴涨,试图以力破法。
可云舒根本不与他硬碰。她身形飘忽,在弥漫的水雾中如同鬼魅,手中听雨剑时而化作绵绵细雨,于无声处消磨着赵猛的护体灵光;时而又凝为一道冰棱,从最刁钻的角度刺向他的破绽。
赵猛空有一身蛮力,却连对手的衣角都摸不到,憋屈得几欲吐血。
“师妹的阵法和剑招,融合得更好了。”韩石在台下看得目不转睛,由衷赞叹。
凌念则懒洋洋地靠在元宝身上,点评道:“还行,就是太温柔了。对付这种脑子里长肌肉的,就该直接用最强的杀阵,一套带走,省时省力。”
话音刚落,台上的云舒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她双手掐诀,水雾中,一条通体漆黑、头有独角的玄蛇虚影悄然浮现,正是她的契约兽黑水玄蛇“小白”。
小白张开大口,一片极寒的雾气,瞬间将赵猛连人带斧冻成了一座冰雕。
云舒走上前,听雨剑的剑尖,轻轻抵在了冰雕的眉心。
“我……我认输!”冰块里,传来赵猛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云舒收剑,挥手散去阵法,对着裁判长老微微颔首,飘然下台。
全场寂静。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婉如水的女修,竟赢得如此干脆利落,尤其是她那阵法与剑诀、灵兽之间行云流水般的配合,简直赏心悦目,却又暗藏杀机。
天衍宗那边,叶天的脸色更黑了。
一个两个,这破烂宗门的人怎么都这么厉害!
缥缈宗的席位上,一位身着月白宗主服饰,容貌清冷绝美的少女——少宗主穆寒雪,原本淡漠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她身旁的另一位核心弟子云笙笙低声道:“师姐,这剑冢宗的阵法师,不简单。”
穆寒雪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转向了下一个即将上台的人。
“第二场,金丹初期组!剑冢宗韩石,对阵,万音阁林风!”
韩石将背后的重剑“重岳”取下,扛在肩上,一步步走上擂台,每一步都让青钢岩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对手林风,是个手持玉笛的俊秀青年,身法飘逸,正是以速度和音波攻击见长的万音阁弟子。
“请。”林风客气地拱了拱手。
韩石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将重岳剑往地上一插。
“轰!”
一股沉重的气势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林风眼神一凝,不再客套,玉笛横于唇边,一道尖锐刺耳的音波化作无形利刃,直刺韩石的识海。
神魂攻击!
韩石眉头一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但他道心坚固,只是身形晃了晃便稳住了。
他低喝一声,火灵力自体内爆发,整个人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风见一击不成,立刻改变策略。他身形化作一道道残影,围绕着韩石急速游走,手中的玉笛不断吹奏出或急或缓的曲调,一道道风刃夹杂着靡靡之音,从四面八方攻向韩石。
韩石挥舞着重岳剑,剑势大开大合,虎虎生风,却屡屡击空,反而被那些烦人的风刃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太慢了!你的剑,跟不上我的速度!”林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得意。
台下的凌念看得直摇头。
“笨死了。”她小声嘀咕,“师兄这榆木脑袋,教了他多少遍,遇上这种花里胡哨的,防守就是最好的攻击。他非要跟着人家的节奏跑。”
似乎是听到了凌念的吐槽,台上的韩石猛地停下了追击。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了闭关前凌念丢给他的一句话:“你的剑是山,是大地,山需要追着风跑吗?”
他不再理会那些残影,双脚如同生根一般扎在地上,将重岳剑横于胸前,闭上了眼睛。
任你狂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
林风见状一愣,随即冷笑,攻势更加猛烈。无数风刃汇聚成一道青色的龙卷,向着韩石当头罩下!
就在此时,韩石猛地睁眼,眼中精光爆射。
“吼——!”
一声震天狮吼响起,他身旁的空地上,一头浑身燃烧着烈焰雄狮凭空出现,正是“来财”,来财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炽热的龙息喷吐而出,与那青色龙卷悍然相撞。
趁着林风心神被夺的瞬间,韩石动了。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所有力量汇于一点,向前踏出一步,一剑劈出。
“重岳,崩山!”
这一剑,朴实无华,却蕴含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泰山压顶般的力量,空气被瞬间压爆,沉重的剑势锁定了林风的真身,让他避无可避。
林风脸色剧变,急忙将玉笛横在胸前抵挡。
“咔嚓!”
那根上品法宝级别的玉笛,应声而断。
林风整个人如遭雷击,倒飞而出,重重摔在擂台边缘,喷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一击,定胜负!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如果说云舒的胜利是技巧的展示,那韩石的胜利,就是最纯粹的、最不讲道理的暴力美学。
清风真人看着昏迷的林风和断成两截的玉笛,嘴角抽搐了一下,宣布道:“剑冢宗,韩石,胜!”
韩石收起重岳剑,摸了摸来财的大脑袋,对着台下咧嘴一笑,露出了憨厚的本色。
凌念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而此刻,几乎所有宗门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剑冢宗那小小的席位。
一个阵法大师,一个力量骇人的剑修,还有一个……能把天梯骂到报废的十岁怪物。
这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破烂宗门,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就在这时,清风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