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赐一路望西而行,来到一片戈壁边上,漠漠浅戈,冥云密布。
他正行空中,忽见前方不远处一女子横空而立,脚下踩着一头凶恶的大鹞,此时正对下方并列的三人谈说些什么。
那女子身穿战神金袍,修长挺立,说不尽的冷艳非凡,天赐见了,却完全没有一丝好感。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雷锋山顶时那个咄咄逼人,且与妖魔沆瀣一气的外来强者,天武璇!
天赐自在心中叹道:“当真是冤家路窄,以我目今的能耐,还不可与之争锋,与其留下闹出争端,倒不如避开的好。”
原来自从经历了遗迹内种种,他对自己的认识也越发精确了,是以不会再盲目轻易地动手。
因听那底下三人与天武璇对话,也没听清说了些什么,便认为是一气的人,遂不理会,自个掉头去了。
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那一刻,天武璇朝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不再理会,反是其脚下那头魔鹞戾气未平,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出‘咕’的一声低鸣。
天武璇眸光冷漠如常,她高高站立云端之上,俯看地面上的三人,绝美的面容上毫无情绪波动。
时下说道:“既然尔等胆敢欺侮本座宠骑,又要夺其机缘,便饶你们不得了。”
底下三人,有一个素来脾气暴躁,最见不得不讲理之事,此时即便深知是金身强者在歪曲道理,还是忍不住回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明明是这畜牲强占我等发现的机缘,还杀害了我等后人,现在竟然还皂白不分反压过来,饶我们不得?”
撼海王素来脾气暴躁,故而毫不客气地开口骂了出来,这一骂,倒是把平山王和聂王唬得骨软筋麻,战战兢兢忙要劝解。
谁知那天武璇眸光早已一冷,浑身漫发出一股至强至霸的威压,直直镇压而下,三王一惊,还没来得及退开半步,便觉得身负山岳般,再动弹不得。
这时,方听得其冷笑道:“机缘本就是强者居之,再者即便本座宠骑再怎么过错,也当由本座亲自教训,何时轮到尔等蝼蚁?”
倏而眸光一厉道:“又是谁给你们的胆气,敢来质疑本座?”
话音方落,又是一股浩瀚威压笼罩而下,那天武璇似天神般轻叱:“滚下去!”
霎时间,金身威压毫不留情地释放开来,三王只觉压力骤增,一时没能撑住,俱是“砰砰砰”跪倒在地,面色涨得通红。
其中尤以撼海王为甚,因为这威压极大部分是针对他而去的,他的压力自然远远胜过其他两人。
“啊!”
浩若汪洋的威压,将撼海王压得血管爆开,浑身血柱如流,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他身上的衣物本非凡品,但此刻也跟着遭劫,撑不住金身威压,在一瞬间爆裂成一地布条。
那撼海王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喷涌而出的鲜血把身侧那人都染了半身红,在此过程中,他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一直未停,直到最后他声音嘶哑,再发不出声音之时,仍是保持张嘴狂呼的动作,唇裂齿脱,发出无声的嘶吼,模样相当的凄惨。
天武璇金衣飘飘,驾一朵祥云让至一旁,让出魔鹞王来,指着地上的血人道:“交给你了。”
至始至终,她的面色都是那么平静无澜,连二王听闻都忍不住心中一颤。
魔鹞王领命扑下,冷笑道:“这会你们可到我脚下了!”
撼海王猛力一挣,似乎想扑过去咬它,结果却动弹不得,怒目死死一瞪,连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让人怀疑下一刻其眼珠是否会弹跳而出?
那魔鹞冷冷一笑,尖利的铁爪“噗”一声穿进他的头颅,随后整只爪子按住他头部,用力踩了下去,将其整个头颅都踩进地里。撼海王动弹不得,只能被按到土里,挣不上来。
魔鹞王笑道:“本王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来却何其血腥残暴,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只见那魔鹞竟是用利刃般的铁喙插入其后背,直接撕下一片肉来,砸吧砸吧后吞入腹中。
这分明是想生吃其肉,在他身上最后一片肉离体之前,只怕都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更糟糕的是,那妖王不知使了什么邪法,竟让元神之光离体后不能重聚,只可消散天地。
这意味着,当元神之光溢散到最后,撼海王连元神都保不住,难逃死命一条。
非但如此,在这整个过程之中,他因威压在身,连最基本的挣扎都做不到,只能默默承受一切痛苦,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剩下两王看得内心都在颤动。
聂王顶着威压,诚惶诚恐道:“望前辈饶小人贱命一条,小人实不该冒犯仙威,倘若大人肯开恩赦饶,小人愿自断一臂谢罪。”
平山王闻说,怒骂道:“软骨头的小儿,你怎敢向对方求饶?!”
那聂王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仍旧乞怜道:“仙子大慈大悲,万望饶恕则个,往后若有召唤,小人定至近前效犬马之劳。”
天武璇看着有趣,即冷笑道:“也罢,饶你一命何妨?”
那聂王闻言,喜出望外,连忙叩首谢恩,之后正欲离开,却见那鹞王霍地从撼海王腹中探起头,喙上挂着血淋淋一截肠子,尖声叫道:“留下食物!”
闻言,聂王脸色一白,忽抬头瞥见天武璇仍旧注视这里,只能咬紧牙关,切下自己一条臂膀,忍着剧痛远遁,瞬间消失了身影。
场中霎时只剩下平山王一人苦苦支撑,他因素日与撼海王要好,又曾与撼海王结为兄弟,如今亲眼看到兄弟被害死于此,他念及情义,自然是不肯低头了。
更遑论对方以势压人,以他一向的脾性,又怎可能向对方低头?
天武璇因见只剩下他一人,顿时觉得碍眼,便吩咐道:“若不能一并解决,你就无需再来见我了!”接着将威压尽数收了去。
她这句话明显是对魔鹞所说的,可个中的意思却别有一番解释。
那魔鹞只听说要赶它,哪里肯怠慢?
刹那间,铁翅横扫,卷起沙砾石屑,望他斩来,平山王见状,哪里敢在此时撄其锋芒,立时驾驭步法之术避开了这一击。
谁知那魔鹞竟在这时扑一下腾空而起,目光阴鸷,再度往他袭来,原来它自知体型庞大,实是这一扫为虚,升空为实。
平山王因体内受伤不敢与之硬撼,也就作势飞上半空,恰好那鹞王用力一扑飞将起来,戾啸一声,目露无穷凶光,一对削铁如泥的利爪已然向他抓去。
仓促之间,突生如此变故,那平山王哪里逃得掉?心中暗自叫苦的同时,不由觉得心灰意冷,索性闭了双眼,摆出一副等死的模样。
就在这时,天外突然掀开一朵金云,万丈霞光垂落,一个平和的声音从远空传来道:“何苦行杀戮之事,枉害我人族精英?”
一句话传开,恰好有数道金光垂照到那鹞王身上,顿时骇得那鸟王寒毛倒竖,倒像一只飞天刺猬,如受了惊的猫儿般刹那往后扑了数里。
天武璇见状,叱道:“无用的废物!有我在何须惊慌?”转而向着天空道:“三个老家伙,有胆跟踪本座,还不敢出来一见?”
那云层中传来一阵嘿嘿笑声,仿若嗤笑着谁,“小女娃,你却是有些嚣狂过了头,便是你父亲出来历练之时,也绝不敢小觑天下英雄!”
天武璇闻声,皱眉道:“胡言!仙神后裔岂会将一群凡人放在眼里?”
那声音道:“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多的是仙神都不知道的秘密哩!”
又有声音邀道:“既然你自信实藏境无敌,敢否天外一战!?”
“何惧有之!”天武璇傲然应答,复向魔鹞王道,“此间之事若是处理不净,你也没必要存在了!”
唬得那鸟王浑身颤栗,不敢道半个不字,那天武家族的女子方才腾云入了天外,大战三老不提。
空中的乌云仍旧遮了金光,仿若这里一如亘古,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那魔鹞见女主人一走,立时恢复了凶戾本性,霍地盯住了数里之外正在调息的平山王。
“嗖”的一阵飞沙走砾,魔鹞展翅横扫而过,却被那人类王者一下子横移出数十丈,躲过了致命一击。
魔鹞冷声道:“人虫,乖乖受死!”
那平山王见走了金身强者,也再没有什么顾忌了,因睁着眼睛喝道:“我把你个扁毛畜生,今日定当生吞你血,为我兄报仇!”
一想起撼海王被生生啃食了元神脏腑而死,他就红了眼睛,也不顾自己有伤在身了,携带满腔怒火径直搏杀向空中那头魑蚓鹞。
魔鹞冷笑不已,在它看来,先时三王围攻它尚且不能将它拦下,如今只剩平山王一人,还妄想来杀它,这跟找死何异?
“愚昧无知的蚁虫!”
“扁毛畜生,纳命来!”
两王当即大打出手,直横向戈壁滩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