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世老人自第十世之后,就再未从天下出现过,连同其传承也是一样,世间再无人能寻见。但是,从来没人敢肯定他是真的离逝了。”墨千古声音低沉,仿佛在说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天赐等人听着,也觉得心里阴郁得不行,周遭的氛围一下子沉闷到了极点。
“上古末年,人族最痴情的一位女仙人诞生了。”墨千古继续道,“只是,她却独独专情于数万年没在天下出现过的朽世老人。”
闻言,天赐和平山王对视一眼,俱是看出对方眼中的怪异和玩味,继而又流露出一丝怜悯和苦涩。
“女仙人才情惊古今,但她却不肯相信朽世老人已离逝,为了复活朽世老人,她竟然选择活祭了自己。只是,此举直接导致天痕大崩溃,天与下之间出现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缝,最终无可奈何,她只能以躯补天,自身融为一片苦海情天,补住缺口。”
一代女仙人,痴情于一位古人。
为此宁愿选择活祭自身,最终却导致天下分离,为了世人,又不得不身化苦海情天,融入天与下之间。
这不仅可笑,更是一种可悲。明知仙人永隔,明知古今不可跨越,仍旧通过古史了解到一个人,并深深爱上了他。这对于一代无敌者而言,简直是荒唐可笑的事情,然而当站在对方的角度进行思考,却又发现个中浓浓的苦涩,蕴含满心的悲情几人能懂?
或许那位女仙人本就是朽世老人的情侣,因没能陪伴在君身侧,故而涅磐再世,结果我生君已死。
但是,世上有那么久的涅磐吗?
数万载的岁月,悠悠长逝,只化作南柯一梦。
再生重来,终是化成一尊仙,然而,所为的那个人却早已不在世间……
如果是因为仰慕英雄,最终深深爱上了他,那就俞加可悲了。处于不同的时空,独自一人回望,情丝穿越万古,却不能到达所爱之人面前……
“这…就是上苍和原州分离开的原因?”天赐皱眉思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平山王叹道:“果真是与朽世仙人有关!”
千古笑道:“总的来说,我们好像跑偏了。”
四人会心一笑,仍旧由天赐翻回目录来看,这一次选了“时兴法录”一类。天赐翻至对应页面。
以下为摘抄:
《人王语录》
有一日,人王休息时梦呓,其妻明氏将梦言记录为实,发现若按照一定顺序排列这些语句的话,可以构成一种独一无二的修行方法。后世人多以为这是人王修行的功法,梦呓则是传法方式。
本座得之,藏于遗迹之内,太溪仙府处,后世有缘人切记,学者生,似者死。
“嘶!”
这一刻,饶是定力如上苍子,太上仙,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死死地定在“太溪仙府”四个字上,久久不曾移开。
天赐见了,若有所思,“这后面一段明显是有人自己添上去的,会是谁?”
那一段文字,有如龙蛇飞舞,苍劲有力,隐隐之间还能感受到一丝大道意韵,在暗中弥漫,让人见之便不由产生一种臣服性的感觉。
恍惚间,仿佛被这些文字奴役了一般,让人不由的产生一种对这段文字无比信任的感觉,那种信任,不是普通的因文字古朴而相信,而是好像无论那段文字是如何的荒诞不经,人们也会无条件相信一样。
此时,若是常人在这里观看,估计就陷进去了,但在场四人显然都不是普通人,是以能辨清真实与虚假,不会被迷惑。
千古道:“无论是何人所添,都与我们无关了,但这一段提到遗迹,提到太溪,我很想知道是否为一个巧合?”
“什么巧合?”天赐听不明白。
“太溪之水,自九天垂落,阴寒至极,太溪是上苍一条通天大河,与天地相连,然而在此间我们却看到了相同之景。”空静颜说道。
在此之前,她一直沉默不语,如今主动站出来解释给二人听。
平山王瞪大了眼睛,道:“敢莫就是这里?”
他想起之前在天上看到的壮景,一挂垂天瀑布,映在祥云瑞雾里,伴着霞光,将淹没天地的源泉送往地表,激起蘑菇状的升天水雾,拥抱环饶,衬托得此间天地越发的形似仙境了。
而底下,确实有一条蜿蜒不尽的河,弥漫的水气阴寒彻骨,让人发毛。这一切都符合空静颜所说的,太溪河的景象描述。
千古道:“无论如何,找找总是好的。倘若真是太溪仙府于此,遗迹的主人也有了眉头。”
天赐闻言,收起了《两古通史》。
道:“往中心区域找!”
三人会心一笑,只留下一个平山王满头雾水,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要跟着他们,又说不出口,不跟着他们,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去了,一时之间,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乱蹦乱跳。
就在这时,天赐向着平山王笑道:“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
平山王闻言,心想:我是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奈何碍于没有交情,如何能前往,可怜,却是无处去了。
直叹气摇头道:“不好说,我若去了,那魔女一见活了我,却死了自己宠骑,以其脾性,必然不肯饶我,不好说,不好说。”
天赐心里想道:“也对,平山王本就是受害者,以那女魔头噬血本性,哪里肯让他活着?我若不救他,岂不枉害了一条性命?”
那平山王正兀自黯然神伤,忽听那少年道:“前辈若不嫌弃,且跟着晚辈如何?”
平山王一听,喜不自胜,连忙答应了,二人即跟在墨空身后,一路寻向之前碑上地图所示的中心区域。
走至大半,忽听千古笑道:“大抵真是这里,地形已经有七八分形似。”
少女螓首微点,亦笑道:“倘若真能寻到《人王语录》,就算到时拿了就走,这一趟也不算吃亏。”
天赐听说,对《人王语录》多少有了几分期待,当然,他已经修行《记魔录》,那部为人族之巅朽世老人自创的功法,是以对《人王语录》并不是很在意。
至于平山王就更不用说了,活了百来岁数,直至今日才算是真正接触了这个世界,那种震撼性和压倒的折服性是不用说的,他对《人王语录》根本就不敢奢望,更何况,他这条命本就是周身几人所救,越发不敢起这种念头。
天赐因听了墨空二人的对话,便放眼来觑周遭的景象。那上界之地,真就有多般玄奇之景。
只见湛雾透瑞霞,凤栖天梧树;苍天接大地,凰卧地桐巢;神龙池上,水光湛湛,碧波万顷;祥凤巢边,仙草奇葩,遍布天下;青雾弥漫,每有真龙腾跃,削镜奇石,探出半角滑头。
一条正路,如同阴河一般,九曲十八弯,前路被朦胧雾气遮掩,望不至尽头,天空中垂落万倍彩霞光,铺盖前方路。
几人拨云探路,终至尽头。只见前方乃一堵石壁,高耸云墙,有一分口,划为两个大洞,各连着一条黑漆漆的山路,更不知道通往何方。
静颜眸间狡黠光芒一闪,转过身来道:“那姓张的,我与公子分为一组,你与这位前辈一组,我们一组选一个洞口进入如何?”
墨千古看了她一眼道:“小空,怎么说话的?”那眼神看是在瞪,其实却有万般柔情,尽被空静颜收在眼里,不由的双颊各爬起一抹桃红,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千古向天赐陪道:“张兄,此番两洞若是同进同出怕要耗费不少时间,不如分组而行,各探一洞如何?”
“也好。”天赐笑着回应。
最终,他和平山王选了右洞走进,墨空二人行进左洞,各自进入洞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