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孙虎、秀蓉的第一反应,是挡在云锦身前,保护她,此时,要云锦抛下浴血奋战的两人自己逃命,她做不到。
留。
云锦不会武功,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孙虎、秀蓉还要分神照顾她,是一个十足的负累。
两方人马的打斗陷入胶着,云锦却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秀蓉边打,边频频向她这边张望。
有道是一心不能两用。秀蓉的这一手飞刀功夫,讲究的是心定。只有专注,心无旁骛,才能将内力均衡地分流,从而左右手使出不同的招式。见云锦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秀蓉急了。她知道,自己的武功胜在奇巧,等对手适应了套路之后,便不再有优势了。
公主,这里太危险了,快跑吧,快跑吧。
秀蓉恨不能大声呼喊,心情便如火烧火燎一般。
心乱了,手上的动作随之变了形。见飞刀出现了破绽,歹徒们精神为之一振,大刀、长剑被他们使得虎虎生风。
秀蓉的招式变得凝滞,飞刀从攻击变成了防守,长链子伸展的范围生生回缩了一大圈。
一个歹徒看准了机会,他且战且退,掩息藏气,不动声色地溜到秀蓉的身后,其时,秀蓉只顾着应付正面攻击歹徒,待她发现身后的异常时,歹徒手里的刀已经带着刚劲的风速向她袭来。
有那么一刹那,秀蓉焦躁的心忽然平静。千帆过尽,花开花落,也许秀蓉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秒,那一份平静,已经不仅仅只是平静,它是从容,是情怀,是内心的波澜不惊。
好一会儿过去了,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苦,秀蓉感到很惊讶,转身,只见那歹徒维持着举刀的姿势,时间好似停止了一般,他的脸上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恐惧以及难以置信。
他的左胸,冒出了一截光亮的、尖锐的物体,秀蓉当然认识,那是剑,一把穿透他身体的剑。
突然,只听“嗤”的一声,歹徒只觉得后背灌注到胸口处猛地刺痛,他垂头,只见胸口处,那截剑尖已然消失不见。
有鲜血从他的胸口的伤处潺潺流出,蜿蜒着,顺着他的身体缓缓而落,好似一根红色的链条。
歹徒强撑着一口气,木然地回头,他看见,那个穿着橘色衣服的女人,苍白的脸上,溅上一串血点子,如同落雪红梅一般,有股让人心惊胆寒的美感。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剑,剑上滴着血,她的目光定定的,说不清是坚毅,还是呆滞。
歹徒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将终结在这样的女人手里。他颤抖着上前两步,嘴唇哆嗦着,好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体力不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扬起浅浅的一层尘土。那不甘心的手向前勉力地伸着,啪地,正好落在了云锦的绣鞋上。
空气似乎凝滞了,打斗竟然不可思议地停了下来,各人有着各人的心思。
秀蓉是神庙的人,受过专门训练,当然曾经杀过人,但她的第一次杀人,师傅还是为她做足了心理铺垫,饶是如此,过后的恐惧和压抑,困扰了她许久。
这不是一道容易过得去的坎。虽然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虽然面临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压力,但是这种感官上的刺激,心理上的冲击,秀蓉担心,云锦是否能够承受。
云锦觉得时间漫长得不可思议。
在发现歹徒想要伤害秀蓉时,云锦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叫嚣,当时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地上到处是散落的武器,而生命是这样脆弱,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将人置于死地。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觉得身体僵硬,想要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秀蓉回身,将云锦护在身后,抬起手,她的左手中指带着一个精钢打制的戒指,戒指上,有几个微不可查的小孔。将戒指放在唇边,吹气,便听见几声无规律的,短促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