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玻璃窗是四面环绕着的。
但其中有一扇玻璃,其实是仿造的景观。
也就是说,看起来它映射的是窗外的风景。实际上,它却是一面动态的LED大屏幕。
屏幕的后面,另有乾坤。
季北川在送走蒋煜之后,并没有松一口气。
他直接打开暗室的门,看到房间里被他用绳子绑起来的人。
此刻,她已经清醒过来了。
只不过嘴里被毛巾堵着,除了嗯嗯嗯的声音,根本发不出任何一个求助的信号。
更何况这房间的周围,全都是隔音的设备。
她也不知道蒋煜刚才来过。
季北川轻轻走过去,想要揭开她嘴上的毛巾。
毛巾刚一离开嘴巴,盛星回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疼得他额头冒汗。
只是这点疼跟失去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他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盛星回的头发,“星儿,你想咬就咬。”
“我不会生气的。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
话音还未落地。
盛星回立刻就松开了嘴巴,甚至嫌弃地吐掉了嘴里的血渍。
一个字都不说。
季北川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牙印,竟然有几分欣慰。
“他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迹,你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迹,这样想,你还是更在乎我的吧。”
她觉得耻辱,“你看到什么了?”
“刚才有人替你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你身上的……”
吻痕。
他实在说不出口。
有些地方的痕迹,简直不可描述。
他只要一细想,就知道那会是什么情况下才能留下的痕迹。
但是让季北川觉得惊讶的,是她竟然愿意委身于他。
千丝万缕后,他得出的结论是,“都说帝王多情,你愿意给他,也不过是因为他长的像我吧。”
盛星回抹去掉刚才那点耻辱。
冷哼一声道:“季北川,我说过了。我能分得清楚你根本不是他。”
“我跟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甘情愿地想要给他生孩子。”
“生什么?”
季北川突然激动了起来。
举着受伤的手,一下子就狠狠捏住了她的脖子,不断用力。
像是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她不那么嘴硬。
“你说,你不是自愿的。是他强迫你的,是他逼你那么做的。”
盛星回被他压迫着,根本无法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他既想听见她说,又害怕听见。
可就算这样,盛星回也毫不犹豫,用嘴型说着,“我自愿的。”
这几个字,像是瞬间抽走了季北川所有的动力。
他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当他收回手的时候,才看到盛星回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十个指头的痕迹。
红色的血痕,是那么触目惊心。
刺痛着他的心,又刺激着他所有的感受。
他瘫软地坐在盛星回的旁边。低着头,一颗颗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落下。
“我真的,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了。”
“星儿,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
“我究竟应该拿你怎么办?”
盛星回从刚才的窒息中回神。
但是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胃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正呼之欲出。
她偏过头,跪在地上一阵呕吐。
吓得季北川不知所措,“星儿,你怎么了?是我刚才伤到你了吗?”
只见盛星回不断地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他赶紧叫来了私人医生。
房间里有一张床。
盛星回被他抱到上面,让医生给好好诊治。
“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引起的肠胃不适?”
季北川站在身后,不等医生出结果,直接追问。
可是,两个人都并没有回应他。反倒是医生询问盛星回,“这是你第一次想吐吗?”
“月事正常吗?”
盛星回闭口不谈,连脸上都没有一丁点表情。
医生有些着急了,柔声道:“小姐,你若什么都不说,一会开错药,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一向身体很好,一个小小的呕吐怎么可能有生命危险。
除非……
盛星回突然瞪大了眼睛,身子也坐直了起来。
她不确定地看向医生,犹疑道:“不会吧?”
“这种事情我也不确定,不过再等一段时间,就可以验出来小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你说,我怀孕了?”
盛星回声音里的惊喜藏不住。
她眉梢都在笑。那种满怀希望的心情,像是一刹那把这个房间的灯都点亮了一样。
可是,还不等医生向她确认,人就直接被带走了。
季北川居高望着她,“你就那么高兴?”
“盛星回,你可是齐南国的女帝。嫁给一个商贾之人,难道还要为他绵延子嗣吗?”
他只有端出这一套,似乎才能说教。
床上的人一瞬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然看着他。
一字一句,说得刺骨,“齐南国已经没有了,你忘记了吗?”
不等他回答。
盛星回又道:“在这里,我只是盛星回,只是蒋煜的太太,只是我腹中孩子的母亲。”
“我不允许。”
季北川不断被她挑战着,怒从中烧。
他指着她,命令道:“我不允许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听见了吗?我不允许。”他愤怒地围在盛星回床边来回踱步。
“你凭什么?”
盛星回却始终用她的冷漠回应。
随后,人从床上站起来,比他稍微高了一些。
她颔首道:“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季北川眼底的惊喜还没能停留超过一秒,就又听见她说了一句。
“除非我死。”
他眼底的光,跟着她说的这句话,一起落到了深海,连个波浪都无法掀起。
甚至连他身上的温度,都像是被夺走了一样。
季北川就那么看着她,不知所措。
良久后,他终于低下了头。
是认输了。
他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又真正地赢过呢?
只要对手是盛星回,他在入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会输得一无所有。
季北川缓慢地点着头,每一个声音都像是被千年的冰封住了嗓子。
他顿顿道:“你可以生下来,但是这个孩子,只能认我当父亲。”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