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回的酒量的确不好。
她在睡过去前，好似见到了蒋煜。但她却只是用手敲了敲脑袋，嘴里嘟囔一句什么。
可是，当她的酒劲稍微退散，人缓缓在车里醒过来时，身边确实坐了一个人。
她被狠狠吓了一跳。
脸上顿时又是无尽的防备和疏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煜偏过头，一瞬入目的，便是她不同寻常的模样。
刚才那个在声色场所里，对着陌生男人笑得妩媚的人，仿佛不是她。
但他并未恼火，反而玩味地看着她。
“不是我还能是谁。”
顿了顿，他捻动着手指，“你不会真的以为程轶淮会让人送你回家吧。”
面对蒋煜的自以为是，她扬起头就想反驳。
只是一激动，头突然晕得厉害。
整个人从姿态高昂，到匐在车位上，头直接撞到了他的手臂。
这个动作，倒是惹得某人不爽。
他怒着嗓子，蹙眉低吼，“盛星回。”
“自己酒量是什么样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吃一堑不懂长一智？”
盛星回身体没有力气，但是意识仍然让她不服气。
于是，她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不服气啊？”
“又想说让我离你远一点的屁话了？”
蒋煜从前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只不过在面对盛星回的时候，尤其喜欢算账而已。
只要是能找到机会，一定不会让她占了上风。
他伸出手把人扶正，只不过距离比刚才更近了些。
两个人的手臂时不时会交错在一起。
盛星回有些难受，小嘴微微张开着呼吸。
身旁的人一撇，放低了些声音。
却依然是在指责她的口气，“今天要不是我出现，你觉得程轶淮会让你走？”
“为什么不会？”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或许因为在车里，让她脑袋里翻天覆地的难受。
只是凭着仅存的清醒在跟他对话。
蒋煜明明知道，但乐在其中。
眼神更是毫不避讳地看向她，“为什么？”
“你那么聪明，就没有好好调查过程轶淮吗？”
盛星回晃晃脑袋，莫名有点可爱。
他用手捂着嘴，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在笑，“没有就敢他喝酒。”
“他没有劝我酒，是我自己要喝的。我高兴，我的合同终于有希望了。”
突然，她的耳垂被人捏住。
蒋煜的声音在离她咫尺之内，“你啊。”
“程轶淮是宜晟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他进入分公司做这个总监，怎么也是有点屈才了。没想到，他的目的果然不在此。”
盛星回一听，酒像是醒了一般。
撑着他的手臂，直直坐了起来，“他要找的人是你？”
只见蒋煜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
她当真聪明，就是太自负。
总觉得自己能以一敌百，却不知社会比她以为的险恶得多。
“所以，临时改的酒局并非刁难我，谈了一晚上的合同也不是他的目的。他知道我的身份，于是下了这个局。”
突然，她脑袋一歪，模样跟平时判若两人。
“但他凭什么觉得你一定会出现呢。”
蒋煜无语。
他只是看着她，咽了咽口水。
随后，移开了头。
可是，视线刚看向窗外，又被人生生搬了回来。
她凑近了些，又问，“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能那么笃定？”
这话，惹得蒋煜反驳。
“那你凭什么那么笃定，我不会来？”
空气中似乎有一丝氤氲。
更多的，是两个人暧昧的距离。
盛星回脖子一抻，下巴往高处扬了扬，她嘴唇离他的距离更近。
声音也好像变得轻柔，“因为你是蒋煜，而我是盛星回啊。”
“对你来说，你不应该在我的身上浪费一分钟的时间。你应该去做更多有益于扩大蒋家势力的事。”
她的语气是如水的月光，话语里又全是冰冷的霜。
哪里听着都是懂事，又哪里听着都让人心疼。
蒋煜的手不受控地抬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受制于自己的情绪，想要抚平她额间的折痕。
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落上去的时候。
盛星回晕乎乎地再次躺回了刚才的位置上。
让蒋煜整个人尴尬地愣在原地，他长舒一口气后，冷声喊她的名字。
“盛星回。”
“嗯？”
原本他想说的是’你是不是故意的。‘
而后却变成了一句警告，“以后不准再喝酒。”
盛星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轻飘飘的问，“跟你也不行吗？”
这句话，让蒋煜误会了她是在撩他。
但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从前的厌恶和嫌弃，更没有了试探的闲心。
他只是在控制着些什么。
“跟谁喝都不行。”
这一路，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到了半月湾，桌上早就摆放着醒酒的汤，可盛星回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他抱着她回房间。
蓦地想起这情形有些熟悉。
蒋煜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橙黄色微弱的床头灯打在她的脸上，形成了一个阴影，只留下一张面容。
这比例失衡的光影，不禁让他感到好奇。
从前他只看到了这张脸，就以为盛星回是个肤浅又心机的女人。
接触得多了他才明白，似乎那摸不透的阴影，才是她的大部分。
他竟然生出一种想要探究完全部阴影的心情。
但很快，他收起了自己的好奇。
蒋煜正要给她盖好被子，却再次听见了盛星回在嘟囔。
这一回，周遭没有吵闹的人，他听得一清二楚。
“沐川，孤再喝一盅，断不会影响明日上朝。”
这莫名其妙的话，逗得蒋煜勾起了嘴角。
但是，她似乎还在继续。
“沐川，陪孤喝酒，孤今日心情好。”
“沐川？”蒋煜重复了她的话。
忽地一瞬，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她就那么盯着蒋煜，比从前都认真，也比从前都怨恨。
那个名字，不像是她脑海中虚构出来的。
若不是蒋煜足够清醒，他恐怕会以为在盛星回的眼里，他便是这个叫‘沐川’的人。
随后，她又紧紧闭上了眼。
只是在蒋煜的心中，烙下了这个疑惑，“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