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回只能把视线挪到另一处。
声音也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却还是忍不住愤愤然说道：“那你现在可以离我远一点了吧。”
“吃饭了吗？”
蒋煜挪开身子的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他的声音依然疏离清冷，又好像有几分寻不到头绪的关切。
盛星回端正了坐姿，头偏向另一侧，左右晃动了几下。
“去御品春吧。”
这话，是跟司机说的。
路上，蒋煜也没有解释什么。直到到了地方后，他才再次开口。
“我请你吃饭，你跟我说说刚才的事？”
他并不是真的想打探，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趟回来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什么，如今他也说不清楚。
盛星回正愁没人来审度她的猜测，老天就给她送来了蒋煜。
她实在没有道理拒绝。
欣然下车，跟着她来到了御品春。
这里的环境相当复古，从里到外，就连一个小小的陈设都非常考究。
若非引路的服务员是女子，盛星回差点都以为自己一朝穿回到了齐南国。
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包房，蒋煜随便点了几个小菜。
“我想吃‘金玉满堂’。”盛星回一向对吃食没有太多意见。
但今天，她却突然开口。
蒋煜闻声望过去，发现她的眼底仿佛有些怅然。
盛星回在看到菜单里这个名字的一瞬，突然像失控了一样。
‘金玉满堂’这个 菜，从前是齐南国的一道名菜，只有宫廷御厨才会做。
她也知道两者之间肯定不一样，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蒋煜没有多问，只是对着服务员道：“加一道金玉满堂。”
点完菜，两个人面面相觑。
盛星回好不容易把自己从过去的种种回忆里抽身回来。
为了防止对方怀疑，她主动开口，“卓嘉安在调查我。”
蒋煜正在沏茶，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今天这个局，也是为了她而设计的。”
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时，蒋煜才开口追问，“她一个好好的明星不做，为社么要调查你？”
盛星回没有端起茶杯喝，而是拿来暖手。
云城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即便是包房里有暖气，她也还是能感受到寒气。
一旁的蒋煜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冷下声音来又说，“这都已经什么天气了，还穿那么点。”
“说正事。”
盛星回被突然打断，有些愣住。
可对方却很认真，“这就是正事。”‘
“既然怕冷，出门就多穿点。你已经结婚了，穿那么点也不会有人看的。”
“就算真的有，料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她一瞬觉得自己像是被嘲讽了。可蒋煜的话又让她无从反驳。
停顿片刻后，她才好不容易回归到正题上去。
“卓嘉安似乎以为我和程轶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她正在寻找证据，想要证明我当初签下和宜晟集团的合同，涉嫌商业舞弊。”
“商业舞弊？她一个明星，还懂这些？”
蒋煜说着，拿起了一旁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往上挑高了两度。
盛星回没有注意到这个行为。
只是把茶杯放到嘴边品了一口，又说道：“她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么做的目的。”
“为了让你离开仲臣？”
蒋煜一语道破，两个人四目相对，竟然生出了某些默契。
她点点头，“所以，我是动了谁的利益呢？”
“你设局就是想看看卓嘉安身后的人？”
“难道不是沈昌？”
他的话说的太快，快到说出了自己一直在密切关注的事情，快到忘记了隐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也让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盛星回看着他，嘴角弧度扩大。
她故意好奇地追问：“堂堂仲臣集团的总裁，连一个主管的名字都记得那么清楚？”
“很难吗？”
“不难，那行政部主管的名字蒋总记得吗？”
她的笑意更甚，似乎是准备着蒋煜出丑。
可对方淡淡地道出了姓名。
盛星回的笑意却淡了下来。她把茶杯放到了桌上，视线也跟着看了下去。
却没有注意到，某人额头上密布的细汗。
既是室内温度高，也是心虚紧张。
安静片刻后，蒋煜重新打破沉默，“那你觉得，卓嘉安身后的人会是谁？”
“沈昌在公司已经好多年了，又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卓嘉安好歹也是一个明星，怎么也不会是他。”
蒋煜眉尾一挑，“所以，沈昌背后的人，才是你想钓的大鱼？”
盛星回颔首一笑，不需要解释很多，对方就明白她的心思。
果然，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卓嘉安既然误会了我和程轶淮的关系，那我也不介意让这个误会扩大。”
“你就不怕程轶淮察觉到了以后不配合。”
她举起一个指头，表示了否认，“他不会的。”
“因为啊，我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盛星回说这些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一脸神采奕奕的模样。
简直让人看了挪不开目。
蒋煜盯着她，不自觉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这话，再一次让两个人都不言语了。
他刚要冷下态度来解释，对方突然转头，不可思议地问，“你愿意吗？”
“我……”
“我本来是想让你帮我约程轶淮，让卓嘉安能拿到更加切实的证据。但一想到你肯定不愿意帮忙，我也没有开口。”
盛星回头一次那么积极。
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热烈了起来。
蒋煜蓦地胸口一热，声音倒还是平静，“也不是不行。”
“你都已经求我了，再不帮忙，似乎显得我很小气。”
盛星回能完成自己的计划，即便让他趁一时口舌之快也无妨。
两个人之间的话不多，但气氛逐渐变得热络了起来。
直到服务员抬着菜上桌。
盛星回看着面前的‘金玉满堂’时，有些恍惚。
这菜的样子虽然不能同以前比，但也至少还原了好几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那熟悉的味道，让她的心像是裂开了一般，撕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