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这是玉月珩自从回来以后第一次离开景妤涵出了门，他又换了身衣服，去找了景湛。
一别大半年，上次彻夜深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相对而坐，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茶香袅袅，浅黄色的实木桌上摆着紫砂茶具，一应俱全。滚烫的水氤氲开点点雾气，一双修长好哦看的手穿梭其中。
玉月珩为景湛倒了一杯茶，自己看着茶杯里起伏的茶叶说：“人生起伏如茶，就算被烘焙得蜷缩干枯，遇到让我睡，还是会绽放芳香，师兄觉得呢？”
“我倒是觉得人生各不相同，有的人很幸运，哪怕水再烫，也不能把他烫死。”景湛冷冷地说。
“看来我没有猜错。”玉月珩胆大的笑了，“师兄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湛抬了抬眼帘：“你没必要和我说什么，你离开之前我说过的话是真的。你回来了，我不会再做任何破坏你们的事情。”
“看来我当初留普罗米修斯一命是对的。”玉月珩笑了笑，“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我不是宙斯，你为什么连带我也恨上了？”
“看来你在造神终端里知道了很多。”景湛冷冷地说。
玉月珩淡淡的笑了：“知道了师兄的身份，但不是全部，有一部分谜题还没解开，请师兄赐教。”
景湛忽然笑出了声：“因为你们长得一样，行事风格一样，时间久了，任何人都会分不清楚吧？真能整的普罗米修斯在异能者联盟被毁的时候就死了，在之后是我一直在替代他。当然，以前的普罗米修斯也是听命于我，只不过后来我没心思再管理异能者联盟了。”
“因为你发现，我的确有可能走出不一样的结局？”玉月珩挑了挑眉问，“师兄一直是一个矛盾的人，你先于宙斯认识我，相识多年，你想杀我有的是机会，但是你放弃了。我和灵儿在一起之后的两次刺杀也是不痛不痒，只能算得上警告。”
“好像是很矛盾，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景湛似乎勾起了遥远的回忆，“这些年，我一方面告诉自己不能让灵儿再次爱上你，所以把她送去了西岛，想把她改成另外一个人。西岛不是坚若磐石，上面我安排了人保护她，她绝不会死。可是另一方面，当灵儿再次爱上你的时候，我无法欺骗自己了。不论在哪个时空，无论怎样的相遇，你们相爱都是注定的。”
“结果只有一个，不管怎么改都不会变。”玉月珩大男的说，“宙斯刚找上我的时候我曾经相信过他一阵子，但是没多久我就想明白了，过去是不能改变的，除非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时空。所以，我猜测宙斯想取代我。”
“你一向聪明。”景湛嘲讽的笑了笑，“他机关算尽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其实我你能宁愿灵儿永远都回不来，也好过一辈子面对他。”
“莉莉丝能不能恢复全看她自己。”玉月珩淡淡地说，“师兄进入过造神终端，应该知道，哪怕把自己的全部力量献祭给造神终端，也不会和造神终端融为一体。所有的结果，都是莉莉丝自己的选择。而你，就是她绝望的原因。”
景湛沉默许久，终于把藏在他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不只是我，还有商玦，还有灵儿没出生的孩子。在灵儿眼中，我和商玦都是死在她面前的。”
“商玦真的死了？”玉月珩微诧。
“嗯，再也回不来了。”景湛低声说，“灵儿......莉莉丝和商玦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宙斯的话，或许她会和商玦在一起。他们之间即使没有爱情又友情，莉莉丝以为宙斯在利用他，宙斯异能失控杀了商玦，这是个死结，谁也解不开。”
“所以这个时空，灵儿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就连商玦都不知道景家的大小姐长什么样子，甚至还有一个‘景姒’的假名字混淆视听。”玉月珩恍然，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解释的通了，“师兄因何对我改观？仅仅是因为我自己进入了造神终端吗？”
虽然嘴上这么玩，但是玉月珩心里没这么想。因为即使他亲身涉险，在景湛那里充其量是扯平了。
“你知道？”景湛挑了挑眉。
玉月珩饮了一口茶：“我的原计划最多能让自己的投影回来一天陪灵儿生产，但是后果是我留在造神终端的时间延长。我没预料到灵儿会提前生产真等到我回来，恐怕灵儿已经生完好几天了。按照我当时的进度至少还得一年。我回来的如此及时，除非有人帮忙，而这个人，除了师兄以外，不做他想。”而且灵儿刚出产房景湛就昏过去了，应该是异能透支了。
“的确，你就亲自去了造神终端让我很矛盾，但也仅此而已了。”景湛叹了一口气，“我早就动摇了，当灵儿一次次为你落泪的时候。”
景湛双腿交叠，饮了一口茶水：“造神计划把我的听力强化了许多，我在产房外听到灵儿的叫声越来越弱，一声准备做剖腹产，我知道她想你。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舅舅，我都不能那么狠心，你要是回不来了，我就是一辈子的罪人。”
玉月珩张了张口，想道歉却又觉得无从说起。对不起景湛的人是宙斯，他和宙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们不是一个人。景湛所经历的一切他不能感同身受甚至，没有罪恶感。
唯一对不起他的地方就是在今天之前，他从未真诚。
如果早些把话说开，可能就不会有这些弯弯绕绕，景湛能忘记那些早就化成灰烬过往，他和灵儿也不会分开这么久。
“对不起，哥。”玉月珩轻声说，“是我狭隘了。”但是说到底，他没想过景湛能帮助他，最后发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景湛笑了笑，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举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往事不提了。”
“好。”玉月珩也笑了，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了。
一饮而尽，景湛说：“回去陪灵儿吧，她现在离不开你。”
这一句，玉月珩听出了淡淡的心酸，在他出现之前，景湛对于灵儿而言如兄如父，他在灵儿心中的地位自己一辈子也取代不了，但是可以共存。
临出门，身后传来景湛轻轻地声音：“明天我回景家，等寒寒满月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