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畅。
等赵警官冲进去的时候，沈亦修就坐在大厅里喝茶。
香气袅袅。
一只茶壶，四五个小茶杯。
热水壶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
沈亦修抬头看了赵警官一眼，勾唇笑了笑，把桌子上斟满茶水的茶杯往前推了推，“请！”
赵警官摸不准沈亦修什么意思，拧眉道：“喝茶就不必了。”
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问沈亦修：“苏瑜呢！”
沈亦修抿了一口茶，顿时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赵警官找小瑜有什么事吗？不过很可惜，赵警官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今天一早小瑜已经去治病了。”
赵警官心里咯噔一声。
就见沈亦修一笑，说道：“还是赵警官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人接回来的呢。”
“小瑜的病情不稳定，医生说最好是住院，可以获得更好的更系统的治疗，所以……”
赵警官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沈亦修用两只夹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挑眉看过来，“对了，这是小瑜的诊断报告，不知道对赵警官有没有帮助？”
……
“节哀吧……”
赵警官走到沈陌宸的灵堂前，脱帽致敬，上了香，忍不住对面容憔悴的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苏眠劝说了几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江封予替苏眠对着赵警官还礼，让卫柒去送赵警官。
因为葬礼举办的低调。
再加上江封予也不想有人来破坏。
所以能来的人必须要经过江封予同意，才能放行。
蒋文旭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眼睛已经哭的看不清东西了，膝盖都直不起来，比前几天在医院看到的时候更老了。
明明四五十岁的年龄，却看起来更像七老八十。
摇摇玉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跟着去了一样。
“小陌……”
蒋文旭刚叫了一声小陌。
苏眠就控制不住情绪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江封予咬着牙别开脸，腮帮子都酸了，紧抿着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气息都是颤抖的。
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江封予看了一眼苏眠，侧头问卫柒怎么回事。
卫柒应了一声，没一会出去又回来了，凑到江封予耳边低语了几句，江封予面色一寒。
就这么会功夫，喧哗声已经到了跟前。
周煜跌跌撞撞的往灵堂跑，因为步子太急，踉跄了一下，直接扑到了地上。
周子真仗着保镖不敢真的对她动手，狠狠的在保镖的手上咬了一口，挣脱保镖就往里跑，边跑边喊：“哥！”
“沈陌宸……”
周子真搀扶起周煜，往灵堂里看了一眼，到处都是黑白两色，烧纸的味道，香的味道，还有棺材的味道。
一抬头正对上了摆在灵堂上的沈陌宸的遗照。
特意放大的黑白照片。
眉眼弯弯，露着尖尖的小虎牙。
不巧的是，沈陌宸照这张照片的时候，穿的就是沈陌宸死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
周子真也是后来看过那段完全称得上惨绝人寰的虐杀视频。
当场就吐了。
以至于到现在看到沈陌宸这张脸，条件反射的想到了视频里的画面。
沈陌宸这张干净俊秀的脸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另一张沾满泥土鲜血和脑浆的脸
周子真啊的尖叫一声，顿时头皮发麻。
“闭嘴！”
江封予忍无可忍，额头上的青筋砰砰的跳着，一把拖住了周子真的后脖颈，把人拎到了外面。
离开前冷冷的一眼，就像是裹着冰碴。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周子真坐在地下，呼吸急促，整张脸涨的通红，手指甲都被掰断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周煜就灵堂出来了，糊了满脸的泪水。
周子真赶紧从地下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脸紧张的盯着周煜，生怕周煜想不开，四下看了看，也不敢再大声喧哗，拉了一下周煜的袖子，小声叫了一声：“哥，你怎么了？”
周煜抬手擦了擦脸，摇了摇头，哽咽道：“走吧。”
走了几步，周煜脚步顿了下，转过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久久的没能起来。
沈陌宸的墓就选在向灵山。
距离帝都不远。
是江封予选的。
下葬的时候特意让人看了时辰，原本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葬礼一结束。
就下起了雨。
其实也不能算是雨，雨夹雪，夹的是那种雪颗粒，落在人身上会发出微弱的声响。
不会白，掉在地下就化成了水。
所以才会以为是雨。
江封予接过卫柒递过来的伞遮在苏眠头顶，自己几乎整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没过多大会，黑色的西服都湿了一大片。
卫柒立刻从保镖手里夺了一把伞遮在江封予身上。
蒋文旭从沈陌宸出事之后就一直熬着，直到沈陌宸下葬，再也熬不住了，前一秒还在和沈陌宸说话，后一秒就栽倒在石板上不省人事了。
江封予面色一变，连忙安排人把蒋文旭送去医院。
苏眠也好不到哪里去，等江封予把人强行从地下抱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差不多已经失去意识了。
原本以为只是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夹雪，下不大。
可没想到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干枯的树枝上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苏眠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雪。
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在后背。
苏眠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于低垂下了眼睛。
“在想什么？恩？”
江封予在苏眠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半年多的时间，苏眠的头发已经挺长了。
理发师之前给她剪了一个波波头，长度在下巴的位置，搭配刘海，还在沈陌宸的撺掇下染了个棕色。
更趁的脸小肤白眼睛大。
走在大街上，就算说苏眠十五六岁估计都有人信。
人都说头发软的人脾气也软。
江封予盯着苏眠看了半晌，忍不住轻轻的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