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公主之死,乃是全国大丧之事。
京城之中,哀嚎一片。
白绫瞒天,豪华的紫荆城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灰白色,到处皆是哭声,悲痛的气氛弥漫整座城池。
梁帝心痛万分,特下令举国上下为祈宁公主守灵,三月内不可办喜事。
因是意外,按照大梁习俗,尸体不可停放太久。遂,在尸身被找到第二日,梁河便向梁帝提议,早日入土为安才好。
梁帝虽不舍,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宫内又是一片灰白,齐齐哭嚎。
“祈宁公主一路走好!”
葬礼举行的很是隆重,纸钱几乎洒满了各个角落。
梁帝念及祈宁公主死前有功劳在身,特赐珠光宝玉,绫罗绸缎,作为葬品,随祈宁公主一起入陵。
同时,追封祈宁公主为皇公主,身份之尊贵,仅此储君!
梁河自是心中不舒服的,但念及这已经是死人,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朝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那手下人立刻会意,开始联络各位大臣运作了起来。
于是,在祈宁公主下葬后第二日早朝之时,好几个大臣便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皇上,祈宁皇公主的丧事已经办妥,斯人已逝,还忘皇上节哀!”
“是啊,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切勿像大殿下那般,这几天一直亲自操办着公主殿下的丧事,昨日都不慎累晕过去了!”
他们说完此话,梁帝那紧皱眉头的脸这才抬起了几分。
看着梁河,眼神关切地道:“哦?河儿?真有此事?怎得会晕倒呢?现在可好些?”
梁河即刻上前,捏了捏拳头,装作一副身体虚弱又强壮坚 挺的样子,回应道:“回禀父王,儿臣没事的,只是皇妹之死对儿臣的打击很大,这几日都是寝食难安,所以便不慎晕倒!”
“都怪儿臣,是儿臣身体太弱了,幸好没有因此耽误事情,不然,儿臣的罪过便大了!”
他这话说的进退得体,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任谁听了,都觉得这是一个清闲仁德的好兄长。
梁帝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尽是赞赏。
“河儿,这几日确实是辛苦你了,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朕已经失去了祈宁,不想再失去你了!”
就是这么一句,像是根导火线一般,让殿下的大臣当即来了精神。
吏部尚书官居高位,最先上前。
“陛下,大殿下为为您分忧,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这份孝心,属实难得,而祈宁公主已逝,已是事实。”
“臣以为,我大梁如今需要一个能帮陛下分忧之人,例如,太子!”
此话一出,下面的大臣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太子之事关系大体,虽说祈宁公主去了,这朝中最适合的人便只剩了梁河,但就这般光明正大的提出来,是否有些不妥?
他们都提着一颗心,那上头的梁帝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而还未等他发作,另一个大臣便再次上前,接着那吏部尚书的话。
“臣以为,刘尚书所言极是!”
“陛下,赈灾一事之后,祈宁公主在民间的声望已经达到顶点,祈宁公主突遭噩耗,就怕有心人借此生事,引发动荡!”
“我想这并不是皇公主殿下原意看到的,所以微臣以为,应当即刻立下储君,稳定民心,以防生变!”
他从各个角度出发,看似都是在为梁帝和梁国考虑,可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那剩下的不曾与大皇子也有牵连的大臣们,皆是抱着沉默的态度。
他们未曾发表言语,只是静静看着。
毕竟储君之事,牵连重大,若是一不小心失言,恐引火烧身。
底下的大臣跪了一排,而上头的梁帝还在沉默着。
梁河见此,拳头不自觉捏紧了几分,接着装作一脸愤怒的看着那些大臣,怒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宫的皇妹才刚去,甚至还未过丧期,你们便向父王举荐本宫,这是要陷本宫于不仁不义的境界吗?”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梁帝,微微拱手。
“父王,是儿臣管教无方,这些大臣平日里都常跟着儿臣,儿臣做了什么他们都知道,如今此举,定是觉得儿臣太过辛苦,一时情急,所以才口不择言,还请父王恕罪!”
他这招以退为进,倒是让梁帝的面色松懈了几分。
他摆了摆手,语气亲和地道:“河儿不必自责,你确实辛苦了,只是……”
梁帝显然还在犹豫。
不过犹豫,便说明已经动摇。
那些大臣见状,再次开口。
“陛下,此事虽有些仓促,但这是如今能够让我大梁继续安居乐业的最好办法了!”
“是啊陛下,大殿下的所作所为您也看到了,无论从德行还是能力而言,皆配得上这太子之位!”
“祈宁皇公主生前是个顾全大局之人,此事就是她知道了,也定是会同意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巨浪一般,一点点冲击着梁帝心中的堤坝。
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虽残忍,但确实有理。
一时之间,梁帝如沙漠行舟,进退两难。
可那些大臣,已经不再给梁帝犹豫的机会,齐齐下跪,对着梁帝,低头高呼。
“请陛下以大局为重,立大殿下为太子!”
“请陛下以大局为重,立大殿下为太子!”
“请陛下以大局为重,立大殿下为太子!”
请旨之声,响彻云霄。
那些原本并不拥护梁河的臣子,在看到此场面,也跟着下跪。
大殿之下,数百臣子,跪得整整齐齐。
如同最后一波巨浪,将梁帝心中的堤坝,彻底摧毁!
梁帝紧缩,长叹一口气,终于松了口:“既然各位爱卿都认为此举可行,那便听诸位爱卿的,来人……”
“慢!”
梁帝正要叫人拟旨,忽然,一道声音自殿外传来。
接着,两个人影踏着万里红绸,缓缓进入。
其中一人身着明黄霞帔,头戴凤冠,眼中威严如山,“本宫尸骨还未凉,诸位大人便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立本宫皇兄为太子,是何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