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武看着这一幕，眸子内翻云涌动。
他也端起碗，学着江衍的样子，同样一饮而尽。
接着，看着江衍，由衷开口道：“江老弟，这次，真的多谢你了，若不是你陪在我的身边，我还真不确定，我这半条命都快去了的人，还能不能有那个勇气，能够鼓动将士们，再跟着我一起拼命！”
他靠着江衍坐下，石室外面，可以看到月亮。
今日的月亮不圆，也没有在五莲山看到的那么亮。
灰蒙蒙的，上面还缠绕着乌云，看得人有些窒息。
江衍拍了拍萧武的肩膀，眼神炙热的道：“会的，将士们都很相信你，正是因为他们对你的这份信任，所以我才能说的动他们！”
“而且，谁说你是半条命都已经搭进去的人了，你在我的心里，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在我的心里，甚至比天还要高大！”
江衍是不常说这些话的，他觉得说的肉麻。
可今日，却是发自肺腑的。
萧武做过的那些事情，他的心胸，他的情怀。
江衍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
萧武笑了。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壶酒，给江衍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江老弟，不瞒你说，我其实以前也怕，我以前上战场之前，总怕再也见不到娇娇了，可又不得不上去，所以每每上战场之前，我都要喝上一壶酒！”
“这俗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酒壮怂人胆，喝了酒之后，我真的就不怕了！”
“后来，这个东西都已经成我的习惯了，每次我都要喝上一点，以前都是一个了，今日幸好，有你陪我了！”
他说着，端起酒碗，一口喝下。
江衍也没有推脱，同样喝下。
烈酒入喉，灼烧的胃部都有些疼了。
江衍却觉得无比的舒畅，笑道：“萧大哥，其实，我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让那些百姓们跟着你！”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萧武的眼睛，目光灼灼地道：“你是不想他们去送死，对不对？”
萧武倒酒的手一顿。
他愣了好半晌，才抬起头，对上江衍的眼睛。
那眼神是炙热的，是感激的。
许久，萧武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凝声道：“我知道乡亲们都很想报仇，换个角度想，若是有人在我面前，对娇娇做了什么，我也会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但，我不能！”
“他们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在战场上，根本没有战斗的能力。”
“我若是真的带他们上了战场，那我跟梁河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顾虑，江衍在他拒绝那些乡亲们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如今听来，只能叹气。
寒风瑟瑟，似厉鬼哭泣。
两人喝了两三瓶，萧武就已经醉的不行了。
他将手搭在江衍的肩膀上，整个人已经站不稳了，一边嚷嚷着。
“江老弟，再来一杯！”
“我告诉你，我萧武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样，如此和我心意的好兄弟，我们一定要再来一杯，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江衍无奈的将手中酒壶放下，搀扶着他，将他扶到了他的床上。
贴心的给他盖上被子，临走之际，萧武的那双手又搭了上来，嘿嘿笑道：“江老弟，你走什么啊，不是说好今晚要陪我喝个尽兴的吗？”
“明日，上了战场，就没有这么开心了！”
“也不知……我这一次上战场，能不能像之前一样活着回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娇娇……”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左看看，右看看，接着对江衍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们喝酒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娇娇知道，她不喜欢我喝酒，要是她知道，我又背着她喝酒，她一定会把我的耳朵拧下来的！”
他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显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江衍一笑，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是吗？娇娇这么凶啊！”
“是啊！”
萧武连连点头。
“娇娇可凶了！”
他说着，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继续絮絮叨叨的念叨起来。
“不过，娇娇很好的！她自小就没有娘，很可怜的。”
“她长的还很漂亮，我跟你说，她从小就有很多男子喜欢，那个时候第一次出门，偷偷看她的男孩子数不胜数。”
“后来还有个胆子大的，还想要给她写情书，结果被我抓到了，我一拳头下去，把那男孩打的门牙都掉了两颗！”
他眼睛里闪着光，江衍本以为是因为他讲的高兴，走近才发现，那是泪光。
他用手掩着头，望着上方，眼中泪光更甚。
“若是，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
“可以，再也回不去了……”
江衍的心头一紧，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全部迸发开来。
他伸出手，想要安抚。
转头一看，萧武已经闭上了眼睛。
很明显，睡着了。
江衍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接着，转过身。
自角落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装备，江衍放在身上，转身，出了洞腔。
沿着上山的路，江衍下了山。
又轻手轻脚的，溜进了城中。
他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体力也恢复了。
虽然城中现在如将士们说的一样，到处都大皇子的人。
但凭他现在的身手，躲过那些士兵，完全没有问题。
自黑暗中摸索前行，江衍直接来到了张家。
不过月余时间，张家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本豪华的府邸现在成了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临时监狱，这监狱看着不牢固，但里面都是侍卫。
巡逻的，哨兵，应有尽有。
远远一看，少说也有几百人。
他们想要劫狱，确实不可能！
不过，江衍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劫狱！
他小心的躲过那些哨兵，靠着记忆，在边缘摸索着。
黑夜藏住了他的身体，他没有被发现。
只是，现在的张家和之前的张家完全不一样。
他想要找到他想找的东西，还是有些困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江衍搜寻一圈，终于监狱的后侧，找到了那块石碑
就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