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画父女俩辞别魏旭阳往家赶,一路上孟晓明对魏旭阳赞不绝口,也是,在他的世界里男人要么酒鬼,要么烟鬼,要么色鬼……哪里见过魏旭阳这般温文尔雅的人物。
“这个魏旭阳跟你什么关系,看起来对你挺殷勤的?”父亲问若画。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的话忽然令若画有点恼火,她冷冷地回道:“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你自己也看到了,人家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只不过是我以前在他单位附近开花店,他来买过几次花,所以认识了。”
她父亲一听,脸色一变,登时不再言语。
若画也沉默了,也许是秋天的缘故吧,天刚刚变凉,身体心理多少有些不适应,她觉得心里无比悲凉,她当然知道魏旭阳很优秀,可是那岂是她觊觎的人。不要说她离过一次婚,就是待字闺中也和魏旭阳隔着银河一般的距离。
父女俩到家之后休息片刻便开始做晚饭,吃过饭,若画提醒父亲吃了魏旭阳送的药,便回屋休息了,她有点累,而且今天父亲的检查结果到底怎样她心里还没底,需要跟魏旭阳单独沟通才行。
什么时候跟魏旭阳联络合适呢?她很是犹豫。她真的很害怕面对魏旭阳那张英俊的脸。一想到那张脸她就有点紧张。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那么傻,那么没用,可是他又偏偏老是出现在她眼前。这让她欢喜又痛苦。
若画躺在床垫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着呆。手机响了,她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立刻坐了起来,电话是魏旭阳打来的。若画用手捂捂胸口,稍稍镇定了一下思绪,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魏旭阳,我在楼下,你下来一趟吧?”
“好的,我马上下去。”若画答应道。很显然,魏旭阳是来跟她谈她父亲的事。
若画打开衣柜,思量了一下,换上了一件米色的长裙,外面搭了一件绿色的开衫,她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她一副温婉知性的模样,若画很是满意,走出卧室换上一双裸色的平底皮鞋,跟孟晓明打了声招呼便登登地下楼了。
楼下,还在车里坐着的魏旭阳看见若画从楼道里走出来,赶紧推开车门从车里迎出来,他站在车旁边看着若画款款走近,不禁微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孟若画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可爱,招人疼。若画走近魏旭阳,看见他微笑的样子有些忐忑:“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挺好的。”
“那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高兴。”
高兴什么,若画想问,却没好意思,他是来帮她的,她不应该也没权利问那么多,太多的关心好像是有所图似的。若画这样想着便沉默了。
魏旭阳看孟若画不说话了,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高兴有点不合时宜,他是来跟孟若画说她父亲病情的呀!
“要不我们在小区里走走?”魏旭阳征求若画的意见。
“好!我们去小区的花园吧!”
两个人并肩走在去小区花园的路上,凉风习习,吹拂着孟若画的长发,魏旭阳又有了想抚摸一下的冲动。
“今天的检查,我爸爸的真实状态是怎样的?”
若画一句话把他这股冲动压下去了,他想起自己是来和若画谈她爸爸的病情的。
“我的猜测没错,伯父的确有躁狂症,只是没有想象的严重。”
“需要怎么治疗呢?”
“我已经咨询了精神科的医生,给伯父开了药,因为伯父患病多年也没进行过系统的治疗,而且他本人也不自知,看这种情形即使告诉他本人他精神状态有异常,他也不会信服,拒绝治疗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已经把药跟保健品偷梁换柱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让伯父知道!另外据你所说,我怀疑你哥哥也有这种病,因为这种病的遗传概率还是挺高的,我建议你哥哥也要来检查一下。”
“我哥哥在很多方面的症状都跟我爸是一样的,既然我爸爸是这种情形,那我哥肯定也是有的,只管开药吃药就是了,还有必要检查吗?”
“病情的判断需要科学的依据,不是想当然的。”
“那我什么时候让我哥来,找什么借口给他做检查?”若画苦恼了。
“这样吧,先把伯父安顿好,他刚来,今天才开始用药,你观察一周,看他有什么变化,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就让他先回老家,国庆长假眼看就要到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找个借口让你哥来一趟Z市。”
“你说的是,那就先这样打算吧!”
两人走着聊着就到了小区的中心花园,上次坐过的长椅就在眼前。
“要不我们在椅子上坐一会儿?”若画说道。
“好。”
可是若画说完就后悔了,她知道经常有小朋友在椅子上爬高上低的玩耍,通常情况椅子是很脏的,而她今天下楼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换衣服上了,口袋里就放了一把家里的钥匙,连张纸都没带,出来时穿的裙子是浅色的,很容易脏,就这么直接坐下去她有点舍不得。在她知道犹豫的间隙,魏旭阳已经一屁股坐下了,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魏旭阳有点奇怪:“不是说想坐会儿吗?怎么不坐?”
“经常有小孩儿在上面蹦蹦跳跳的,有点脏。”若画吞吞吐吐地说。
“那就擦擦呗!”
“我没带纸。”
“好吧,你还真是粗心,哪有女人出来不带包的。”魏旭阳一边责怪着一边去掏口袋:“糟糕,我也没带纸。”
“算了,我不坐了,站着就行。”
“那怎么行,我都坐下了。”魏旭阳脱了外套。往椅子上一摊,对孟若画说:“坐衣服上吧!”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魏旭阳一把把若画拉了过来,若画只得坐下了。她坐在魏旭阳的衣服上,如坐针毡。魏旭阳倒是淡然的很,等她一坐下便问道:“伯父晚上吃药了吗?”
“已经按你的要求吃了。今天真的谢谢你,这些药需要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不用了,没花多少钱,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要钱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又不是吃一次两次就能好的病,以后少不了给你添麻烦,要是再让你垫钱,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具体多少我也记不清楚了,回头给你发短信吧!”
“好!那就明天吧,明天一定发。”
“嗯,明天一定告诉你多少钱。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般般吧!我又注册了一家网店,卖围巾和毛衣。”
“哦,那很辛苦吧!”
“还行吧,忙碌点挺好,忙碌的人是没时间烦恼的。”
“也是。不知道你的毛衣有没有老太太穿的,有的话倒可以给我妈妈买一件。”
“当然有了,不过用不着买,我送阿姨一件吧,你知道阿姨穿多大号的吗?”
“应该中号就可以了吧,我母亲的身材保持得还不错。”
“那我下次见面拿给你,你让阿姨试一下,如果不合适可以调换。”
“那我先谢谢了。”
“不用谢,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天色渐晚,毕竟过了中秋时节,天有些凉了,一阵风吹来,若画打个了寒战,想想魏旭阳的外套还被自己坐着,他应该也冷了吧!想到这里,若画站起来说道:“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
魏旭阳也站了起来,随手拿起外套搭在胳膊上,并没有穿上的意思。若画提醒道:“你还是穿上外套吧,小心冻感冒了。”
魏旭阳听了,依言把外套穿在身上,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
“嗯?好像是暖和了呢!”
若画一听,忍不住笑了。两个人踏着月色并肩走至若画楼下,若画看着魏旭阳开车门、上车,驾车而去才上了楼。
国庆长假前夕,若画送走了父亲,服药之后,父亲的情绪的确像是好了一些,没有先前那样躁了。
父亲刚走,若画便给嫂子打电话,询问了哥嫂一家的近况,邀请一家人国庆到Z市来玩,嫂子一口就答应了,说侄子侄女早就想来Z市看看黄河。若画一听,满心欢喜,这真是出人意料,她一直担心嫂子不肯来呢!
国庆节那天,哥哥嫂嫂果然带着侄子侄女来了。若画非常高兴,距离和时间已经冲淡了她对哥哥嫂嫂的抱怨,她已经想明白了,在哥哥嫂嫂给她的人生带来痛苦的时候,他们其实也在痛苦中,人生对谁来说都不容易,一切都是她的宿命,怨不得谁。
若画带着哥哥嫂嫂侄子侄女在Z市尽情地玩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她趁和嫂子单独相处的有限时间把邀请他们一家来Z市的目的悄悄告诉了嫂子,没想到嫂子挺配合,愿意配合着她带哥哥去做检查。
于是若画如法炮制,把哥哥也带到魏旭阳的工作室进行了一番心理测试。哥哥的测试结果比想象的好多了,魏旭阳说他只是有躁狂症的倾向性,所以并不需要进行药物治疗,只要家属平时配合做好哥哥的心理疏导即可避免他发展成事实上的躁狂症。若画听了之后,心情登时轻松了许多。
哥哥嫂嫂回N市的前一天,魏旭阳特意约若画和她嫂子进行了一番长谈,再次强调躁狂症是一种心因性的疾病,主要是因为心理问题而引发的心理上的不适,对躁狂症的治疗,家人的关心体谅尤其关键。不能直接告诉患者他有这种病症,因为患者本人往往都很敏感,有很强的易激怒性,一旦别人说话不当,他就会更加狂躁不安。当他说话表现出兴奋或滔滔不绝时,要慢慢引开话题,绕过壁垒,让他尽量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情。要杜绝或者更换那些可能会导致患者兴奋的言辞。此外,当病人由于神经过度亢进,无端兴奋,睡眠时间少,精力过盛时,要让他多交一些朋友,有更多倾诉的机会,放松自我,达到减压的效果。
若画听了魏旭阳的话,愧疚又担心地对嫂子说:“嫂子,委屈你了,为了这个家的未来和两个孩子的前途,以后你就别跟哥哥计较那么多了。”
她嫂子肯定地说:“你放心吧,知道他原来的冲动和冒失都是因病而起我也很心疼,不会跟他再计较了。”
若画听了很是安慰。告别的时候,魏旭阳又交代若画:“尽量让你父亲和哥哥少接触,两个人都易激惹,遇到一起只会互相伤害。”若画和她嫂子自然满口答应。
国庆长假最后一天若画送走了哥哥嫂嫂一家四口,这个假期她分外的忙和累,可是想到未来,她忍不住想唱歌,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父亲和哥哥的相处问题了,让两个人少见面就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