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三看着房间内的人们，语气也不禁带上了深深的愧疚和懊恼，“最开始老师只是让姜文松将那些不幸遇难的幸存者们的尸体带回来，但是慢慢的他不满足于条件有限的尸体，开始偷偷地要求姜文松为他提供活生生的人类。”
她紧紧咬住下唇，语气微微有些颤抖，“我至今还记得我们实验的第一个人，那是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家里的大人都在末日中遇难了，只能下他自己在基地内以乞讨为生。但是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多余的物资来进行施舍呢？于是就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被姜文松抓来送给我们当实验材料。”
听到二三三说“实验材料”四个字，顾辞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一零九嘴上时常说到的“实验材料”指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你们也下得去手？”
面对顾辞严厉的质问，二三三闭了闭眼，仿佛在回想当时的情景，“那时的我确实下不去手，我抖抖嗖嗖地连手术刀都拿不住。但是老师却很兴奋，他忘我地在小男孩身上提取各种他想要的样本。而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我，选择放弃自我来帮助他。”
“那时实验材料很少，好不容易得到这一个，老师当然舍不得就这样让他死掉。于是，那个小男孩每日都会被伤害，然后得到治疗，如此往复循环。”
程凯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厉声骂道，“你们是魔鬼吗？！”
二三三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面充满了悔恨和痛苦，“应该是吧。不过很快，我们的实验取得了新的进展，老师迫不及待地在小男孩的身上实验了X/P能否在活人的身上自由注射和提取。而实验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小男孩死了。”
“小男孩虽然死了，但是他身体有一小部分已经成功转化为了人类。这个结果使得老师变得更加疯狂，他把实验失败的原因归结为小男孩虚弱的身体。于是，他开始要求姜文松提供强壮有力的成年男人或者女人。”
“可是姜文松那种老狐狸怎么能够轻易答应呢？他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需要我们为他持续提供可以令生物变异的X/P药剂，二是小明需要转移到医疗工厂来工作，没有允许不能够离开。”
唐明猛然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二三三，“所以一向不让我靠近这里的你突然改口？”
二三三轻轻地点了点头，愤恨地说道，“姜文松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将老师牢牢拴在手中，但是对于我，除了武力控制以外没有其他的把柄，所以他就把念头打到了你的身上。”
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你可能再也离不开这里，但是总归是活着的。迫于姜文松和老师的双重压力下，我只能点头同意，带你来到这里。”
顾辞算了下时间，她刚来时，唐明说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了。再算上她在这里待的一个月，“三个月之前吗？”
“是的。”二三三抬头看向顾辞，轻笑着说道，“看来我这个傻外甥告诉你了很多事情。”
唐明抿着唇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二三三看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其实就很简单了，我们持续为姜文松提供X/P，姜文松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活生生的幸存者。如果想要更多的幸存者，那么就需要提供更多的X/P。”
她顿了一下，看着躺在实验台上的方远航的尸体缓缓说道，“这个孩子是在一个月之前被送来的。他不是被送来的第一个异能者，但却是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个人。”
说道这里，顾辞感觉她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为了让你们持续提取能量并且施加暴力吗？”
二三三低下头，没有回答顾辞的质问，而是接着自己的话说道，“他能够一直存活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特殊的异能。我们在实验的过程当中偶然发现师娘也觉醒了异能，特性是腐蚀。”
顾辞盯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个洞来。
二三三当做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说道，“为了给师娘持续提供能量进行研究，我们特意朝姜文松要求的同系异能者，于是这个孩子才被送过来，不然的话，他现在可能正在基地内做姜文松的得力部下，整个人意气风发。”
她嘲讽般地笑了笑，“可是他却被送来了这里，当时还是我给他做的全身检查，确定他符合标准之后，我们甚至拿了三支X/P药剂来和姜文松进行交换。姜文松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谈判的筹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唐珊珊也忍不住地指责道，“你们也没有将他当成一个活人，也不过是实验用的小白鼠，提取能量用的电池而已！”
“是啊……说到底，我们和姜文松是同样的人。”二三三微微仰起头，“事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她看向坐在实验台前的顾辞，语气中带上了乞求的意味，“我不求你饶我一命，我做了这么多坏事，理应用命来偿还。只是，小明对此毫不知情，请你看在他将你当做真正的朋友的份上，饶他一命带他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吧。”
唐明立刻站起身来，“我怎么能抛下你自己走？”
二三三却不理他，只是执着地看着顾辞。
唐珊珊和程凯两个人也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顾辞，虽然二三三跟着一零九和姜文松做了不少坏事，但是如果她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唐明确实是无辜的。
顾辞坐在原地，只是低着头看向方远航的面容。半晌之后才缓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乱杀无辜。”
紧绷着的二三三闻言松了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突然释然了一般。这些事情一直压在她的心头，沉重得令她喘不上来气。如今说了出来，令她整个人都得到了解脱。
她感激地对着顾辞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