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司小溪睡了通透才肯醒来。
又是在自己的房间睁开眼，温暖干燥，开着暖黄的小夜灯。
她失神的望着暖黄的灯光，从被窝里伸出手来。
阴暗潮湿的厂房随之远去，像是梦般，再想起来已经不真切。
“顾煜城……我是回家了。”
司小溪扭头，再看到顾煜城时，已不觉得惊讶。
她的印象里，是顾煜城将自己抱出厂房的。
模糊记忆，自己羞耻的模样让司小溪看到顾煜城觉得尴尬。
见顾煜城漠然盯着自己不说话，她尴尬的想伸手挠脸。
这会，顾煜城低沉的嗓子自耳畔传来。
“别碰你的脸。如果你想毁容的话，当我没说。”
“啊？噢好！”
顾煜城用半嘲讽的语气同她说话，手上却是轻轻握住司小溪手腕，将其放回了她腿上。
司小溪傻愣愣的应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相对静默，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司小溪突然想到司瑶留下的东西，方打破平静。
“相机呢，你来的时候有看到摆在那里的相机吗？”
“我让林彦收起来了，里面的东西我会让他导出备份。”
听到这里，司小溪松口气。
随后又忍不住叹息，有些茫然，“是司瑶弄的，也不知道司昌雄知不知道。”
“管他作甚。这份录像你留着也好，销毁也罢，想报警我也不会管你。”
这些，顾煜城并不感兴趣。
听她的语气有些低落，顾煜城只觉得有些好笑。
司家藏污纳垢，肮脏的事做的多了。
司小溪这个对生父恨之入骨的私生女，还会因为继妹的行为难过？
说出去真是搞笑。
嗤笑声从旁响起，顾煜城抬头，恰好对上司小溪尚未掩去讽意的笑。
“你说的对，报不报警都是我的事情。”
她可没错过顾煜城言语里暗藏的讽刺，他可能觉得自己对司家怀有感情？
司小溪歪歪脑袋，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顾煜城。
这人，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想法。
她敛了眸，掩去晦暗神色，反倒是显得有些无聊。
“录像备份记得给我留就行。”
司小溪提醒道：“司瑶离开前，她删除了一段录像，里面有我们说话的声音。”
“如果可以，旁林助理帮忙复原一份，那才是有价值的。”
司小溪条理清晰的将原因大致说了下，听的顾煜城叹息不已。
总觉得自己去的太晚，错过了好戏。
不过他没忘了调侃，说了句：“怎么，真想上警局报警抓你继妹啊。”
惹得司小溪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没那个打算，证据不足，没有大碍，判不了刑。”
“有这个功夫，还不够费事的。”
一句接一句，层出不穷。
直把顾煜城说的眼角直跳，忍不住掐住司小溪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转向自己。
他暗暗磨牙道，“你这女人，醒来后牙尖嘴利的，连都我说不过你啊。”
顾煜城捏着手下柔软的触感，有些上瘾。
但司小溪不舒服啊，抬手啪的一声，拍掉了男人的手。
“别碰我，疼。”
司小溪嫌弃的拧眉道，往后挪了挪身子，远离顾煜城。
“我就捏一下……”
“那你也扯到我伤口了。”
很好，连反驳都被驳回。
顾煜城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觉得这女人有点恃宠而骄，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好，所以忘了她是什么身份了么。
顾煜城眼眸危险的眯起来，周围的气息开始变得阴冷。
眼看着，这小小房间里的氛围越来越诡异，完全忘了司小溪醒来该做的正事儿。
在门外关注的林彦，忍不住咳嗽了下，敲敲房门，唤了声：
“顾少。”
“说。”
被打断的顾煜城，不爽的扭头看向林彦。
四目相对，眼神电波来传递信息。
林彦挤眉：你忘了还有要紧事儿么？
顾煜城拧眉：没忘。
林彦无语：那快做啊，医生还在外等着呢。
顾煜城不耐：知道了，出去。
尽管交流只有短短半分钟，但司小溪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
她警惕的看着旁边的顾煜城还有门外火速离开的林彦，冷笑不已。
“你们在打什么哑语，有什么话是我不能知道的？”
“没你不能知道的。”
顾煜城面不改色，将床头柜上准备很久的测试递给司小溪。
“这份测试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赶紧做了吧。”
“我不做，谁让你给我准备的，拿走！”
司小溪看了一眼上面的测试题，便十分抗拒的将东西扔到了顾煜城身上。
她情绪十分激动，质问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道：
“这什么测试，怎么不说啊？”
“精神测试！你觉得我是神经病？”
司小溪不需要顾煜城回答，就看出来了。
产检时，医生叮嘱自己要避免焦虑的话，在耳边再度响起。
她瞳孔紧缩，死死盯着顾煜城，倔犟的封闭着自己。
就像一只刺猬般。
“你太敏感。”
顾煜城沉默中，从地上拾起那份测试题。
“这是份普通的孕时测试，最近你发生的情况太多，别抗拒。”
他静静说着，随后将测试题再度递到司小溪面前。
白纸黑字，一道道选择题摆在眼前。
司小溪不动。
直到顾煜城说了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我不是害你。”
孩子，还是三个小家伙。
想到这点，司小溪周身的刺都软了下来，沉心静气，垂眼接过那些测试题。
“不就是个测试，做就做，我还怕你不成。”
她嘴里嘟囔着，抱着被子往后缩起来，懒懒散散的拿笔钩画起来。
做到一半还不忘瞪顾煜城两眼，不忿的呲牙道：
“我就让你看看，我精神正常着呢。”
结果顾煜城压根不在乎，伸手拍了下她脑袋，来了句：
“别说话，专心做题。”
房间里，暖黄灯光下的两人一个守在床边，一个安静做题，舒缓宁静。
难得的场景，却是因为要做抑郁测试题。
追根究底，是说不出的讽刺。
司小溪全心投入在试题中，没看到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林彦站在门外，旁边有位心理医生正从门缝中观察里面司小溪的一举一动。
“医生，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