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
“兄长，韩遂老贼坏咱们的大事！”
马岱指天骂地，把出使成都的经过，一五一十告知。
尤其是阎行拆台的举动，以及韩遂方面，同样与周瑜搭上线，更是着重点。
得知周瑜的子、女，尚且还在襁褓之中，马超不禁大为失落。
马超儿女双全，长子束发、长女及笄。
想着周瑜方面，只要有适龄子嗣，无论男女都能适配，双方结为儿女亲家。
马超万万没想到，身为同龄人的周瑜，子嗣却如此年幼...
“失算了。”马超一脸郁闷。
“有阎行在侧，就算有适龄的联姻子嗣，这事儿也不见得能成。”庞德提醒道：“此僚屡屡拆台，明显是不想让咱们与周瑜联姻，生怕马氏得到强援啊！”
“没错！”马岱附和道：“之后我提议让周瑜娶小妹，照样被这厮坏了好事。”
“你是怎么想的，小妹压根不在西北。”马超没好气道：“这不是把脸伸出去，让阎行那贼子打么？”
“小弟这不是着急么。”马岱讪讪而笑，“想着先把亲事订下来，之后再随便找个美人给周瑜送去，就说是咱家小妹，反正周瑜也没见过...”
别说，这办法或许还真行得通。
古代又没证件照，周瑜也压根没见过马云禄，可不是随便马氏怎么说么。
不过很可惜，有阎行从旁拆台，坏了马岱的急中生智。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没有阎行在旁，周瑜也不会贸然答应。
只能说，马岱太过于一厢情愿，无论有没有阎行拆台，他的小算盘都注定会落空。
“就会耍些小聪明，幸亏周瑜没跟你计较。”马超训斥道：“若被误会耍笑人，我看你如何收场！”
“兄长教训的是...”马岱悻悻然道。
马超之言，绝非危言耸听。
对于马氏的联姻，周瑜是持警惕态度，故而在阎行拆台后，默契就此打住。
反之，若周瑜感兴趣呢？
同意娶马云禄过门，然后阎行在出来拆台，周瑜完全可以借机发作，到头来理亏的还是马氏。
“主公，还是谈正事吧。”庞德提醒道：“此番出使成都，不仅没促成联姻，达到遏制刘备的目的，反倒还让韩遂与周瑜搭上线。”
“尽管，周瑜也答应卖雪盐给咱们，可西北三家都能卖。”庞德继续道：“走丝绸之路而来的西域商人，会被韩遂在凉州截住。”
“走潼关来的关东商贾，会被刘备在长安截住。”庞德沉重道：“纵使咱们手上也有雪盐，但最多在治下售卖...”
随着庞德话音落下，马氏兄弟的脸色都变得沉重。
此时此刻，马超被刘备、韩遂一东一西，夹在中间的窘境就显现出来。
同样是出售雪盐，韩遂不仅能在凉州境内售卖，还能出口给西域商人。
同理，刘备不仅能在长安周边售卖，还能当二道贩子，卖给关东商贾赚取差价。
毕竟对于河北、中原的商贾而言，他们亲自走到成都实在太远...
倘若能在长安进货，哪怕适当加一些价格，想来完全能够接受。
两边看下来，就夹在中间的马超最尴尬，只能卖给治下的百姓。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外路可供销售。
“该死！”马超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若不能遏制刘备，大耳贼的实力恐怕很快就能追上咱们。”
有雪盐，刘备就能购买战马。
有战马，刘备就能组建骑兵。
有骑兵，刘备就能对外吞并。
有关张赵这等猛将，周边的小军阀，完全不是刘备的对手。
如此一来，刘备的势力就能飞速发展，拉近与马超之间的距离。
“还有韩遂！”马超恨恨道：“这厮坐拥丝绸之路，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老贼日后就比咱们强了...”
韩遂的实力，本就与马超相当。
若说刘备的奋起直追，马超还能勉强坐得住。
但韩强马弱的局面，就令后者完全无法接受。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马超的生母，正是死在韩遂的手上。
仇人近在咫尺，不能报仇已经令马超难以忍受，更别说眼睁睁看着仇人壮大。
坐视复仇无望，为人子者如何能忍？
“绝不能坐以待毙！”马超咬牙切齿道。
一时间，马岱与庞德不禁默然，目前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打刘备？
长安城高墙厚，对方只需龟缩不出，马超就没任何办法。
马氏的骑兵虽然厉害，但骑兵之于攻城却没有任何作用。
更何况，马超若进攻刘备，另一侧的韩遂会错失良机吗？
说不定会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来上一记偷袭。
至于打韩遂...更是无从谈起。
马超若能奈何韩遂，在就跟对方拼命了，岂会等到现在？
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能坐视刘备、韩遂凭借雪盐快速发展，可动用武力又行不通，一时间陷入死胡同...
“此事...”庞德缓缓道：“还是要从周瑜身上想办法。”
“还是要联姻！”马岱冷不丁道。
仔细想一想，除了联姻之后，还真没有其他方式，能与周瑜快速拉近关系。
思来想去，貌似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别提你那馊主意了。”马超没好气道：“一旦被戳穿，周瑜怕不是要跟咱们反目成仇。”
倘若没有上次，马岱的“李代桃僵”或许还能试试。
但阎行有过一次拆台，再想找个人冒充马云禄联姻，被发现的风险就太大了。
“兄长。”马岱急促道：“我的意思是把小妹接回来啊。”
“接回来？”马超诧异道：“小妹身在邺城为质，曹贼岂会放人？”
“兄长糊涂。”马岱提醒道：“为质的是伯父，是马休、是马铁，跟云禄有什么关系？”
马超闻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出于惯性思维，马超把全家老小看做一个整体，集体在邺城为人质。
但实际上，在曹操的眼中，真正有资格做人质的，其实只有马腾本人，以及几名直系男丁罢了。
哪朝哪代，也没听过用女子为质的先例。
说难听点，马云禄一介女儿身，压根就没有当人质的资格。
自然而然，对于马云禄的去留，恐怕曹操也不甚在意。
只要马腾本人，及其膝下几名嫡子在邺城，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去留同样也就无所谓。
马岱这番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错！”马超一拍大腿，“就是这个道理。”
“咱们派人去邺城，找机会把小妹偷偷接回来。”马岱建议道：“想来，曹操不至于安排人手去监视小妹。”
“不妥。”庞德突然插话道：“曹操虽然不至于监视云禄，但她突然无缘无故失踪，也会引起曹操的疑心，从而牵连到老主公身上。”
此言一出，马超微微皱眉，同样也是到不妥。
“令明有什么想法？”
“光明正大接回来。”庞德提议道：“反正马上快要过年，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就说主公思念家人，想让胞妹回来一趟。”
“云禄的身份没那么重要，曹操就算再苛刻，也不至于不允许兄妹团聚。”
马超与马云禄一母同胞，兄妹二人的生母是一个羌女，并非马腾的正妻。
“对对对。”马岱连声附和，“令明的办法稳妥，兄长领兵在外，曹操好歹也许给三分薄面。”
“如此，既能光明正大接回小妹，又不至于牵连到伯父。”马岱继续道：“再者，咱们把小妹从邺城接回来，也能让周瑜看到咱们的诚意。”
“就这么办！”马超当即拍板，“立即派人去往邺城，赶在年节前把小妹接回来。”
“这下妥了。”马岱欣喜道：“周瑜本就与刘备有仇，跟咱们联姻之后，关系就能更进一步，借此让他断绝与刘备通商。”
“另外，韩遂与小妹有杀母之仇。”马岱继续道：“小妹嫁过去后，多给周瑜吹吹枕边风，想来也能断绝与韩遂的关系。”
“如此，整个西北地区，就只有马氏能对外出售雪盐。”马岱兴奋道：“此消彼长之下，刘备何足道哉？哪怕韩遂也会被咱们压一头！”
“说得好！”马超面露喜色，“这门亲事必须促成，不行我亲自走一趟荆州，无论如何不能让周瑜拒绝。”
马超本就是雄心勃勃之辈，联姻周瑜这步棋非常重要，为此不惜屈身亲自前往。
要知道，马氏可是女方啊！
马超身为一方诸侯，亲自把妹妹给周瑜送上门，姿态可以说卑微到了极点。
“兄长，不至于吧？”马岱不忍道：“要不还是我走一趟...”
“你走一趟？”马超没好气道：“周瑜看到你，恐怕还会怀疑小妹是假冒的呢！”
“只有我亲自走一趟，才能让周瑜没有任何疑虑，更能展现我方的诚意！”
“主公此举虽有些过火...”庞德还是赞同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您亲自走一趟，或许还能与周瑜结下深情厚谊。”
最终事情敲定下来，先派人把马云禄从邺城接回来，而后马超亲自把妹妹给周瑜送去，务必促成双方联姻之事。
“对了。”马岱突然想起，从袖中摸出一物，道：“兄长，周瑜方面想在西北地区，推行他们这种钱币。”
说罢，径直朝抛出直百钱，马超攥在手心，脸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