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
“舒侯回信了，把大家召集过来说一下。”
顾雍扬了扬手中信件，看向下放众多世家之主。
“舒侯怎么讲？”陆绩立即追问，“有没有接受咱们的善意？”
“很遗憾。”顾雍无奈道：“舒侯拒绝了咱们的好意，表示不需要帮助，会亲自来取江东。”
“嗡嗡嗡...”
一石激起千层浪，得知周瑜的态度后，各大世家瞬间炸锅。
“舒侯糊涂啊。”
“咱们都愿意归顺还不行么。”
“唉~非要刀兵相见...”
别说，各大世家对周瑜还是挺有好感。
如若不然，也不会主动写信表示靠拢。
一方面，自通商以来，江东世家从周瑜这里，赚取到不菲的利润。
另一方，周瑜本就出自江东，颇有威望。
自然而然，这些江东世家对周瑜，有着天然的好感度。
并不介意把孙权换成周瑜，来继续统治他们。
可惜，周瑜没有接受这份好意，执意要通过武力夺取江东。
“看来舒侯是不想，让咱们继续拥有私兵、售卖私盐。”陆绩看的很明白，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点。
“那咱们还是继续拥护孙氏吧。”
“孙权愿意给咱们特权。”
“有兵有钱，这才是好日子啊！”
好感在利益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在孙权手下，可以拥有私兵、可以售卖私盐，这是周瑜给不了的利益。
为了捍卫自身的利益，世家自然会拥护孙权，选择站在周瑜的对立面。
“舒侯不会给咱们断货吧？”
此言一出，众多世家皆是一惊。
孙权可以给予他们特权，但真正给予他们利益的人反而是周瑜。
一旦周瑜选择断货，不再出售雪盐给他们，江东世家就没办法收割民间。
尤其周瑜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而世家又决定拥护孙权，担心前者断货也是理所应当。
“诸位放心。”顾雍这时开口，道：“舒侯在信上明确说了，此事不会影响商业往来，雪盐等商品依旧会低价供应，不必有任何担心。”
众多世家闻言，齐齐松了口气，连连称赞周瑜仁义...
“容在下多一句嘴。”顾雍轻咳一声，“拥兵自重、售卖私盐，其实大伙儿都清楚，任何朝廷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
“孙氏允许，是因为吴侯想借咱们各家之力。”
“舒侯不允，亦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不能因为吴侯允许，咱们就对他感恩戴德。”
“也不能因为舒侯不许，咱们就对他心怀憎恨。”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讲的就是一句话。”顾雍沉声道：“拥护吴侯、捍卫利益，之后若能保住江东，固然是皆大欢喜。”
“反之，若是舒侯入主江东，我希望诸位能认清现实，要做到愿赌服输。”
顾雍这番话讲的分明，阐述了周瑜在信中表达的意思。
江东世家可以选择孙权，助其抵御周瑜的进攻，这点后者不会记恨。
但是，若是最后周瑜胜出，也希望江东世家莫要怀念孙权，往后老老实实、安安稳稳，莫要再惦记什么兵权、特权。
“舒侯还在信中表示。”顾雍最后道：“江东易主后，依旧会启用咱们这些人，该出仕出仕，该入伍入伍，不会计较咱们“助孙阻周”的行为。”
“这是咱们的退路。”顾雍加重语气道：“我希望诸位能够牢记，切莫让利益蒙住双眼，做出一些昏头之举。”
“不错。”陆绩附和道：“谁敢断了咱们的退路，那就是大家的公敌！”
在座的都是各大世家之主，全都是佼佼者，很快就达成共识。
孙权一日是江东之主，江东世家就不留余力拥护孙权。
孙周之间爆发战事，江东世家就倾力相助孙权，抵御周瑜的进攻。
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
孙权保住江东，世家保住利益。
反之，若是被周瑜击败，而江东易主。
各大世家也不能心怀怨恨，务必不计前嫌。
以愿赌服输的姿态，之后为周瑜效忠效力，同时放弃私兵、私盐等特权。
其实，这些条件对于江东世家，并不算太过苛刻。
世家心里也清楚，没有私兵与私盐，才是正常状态。
对江东世家而言，效忠孙权血赚，效忠周瑜不亏。
之后，就看双方谁能取得战事的胜利，江东世家就跟着谁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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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刘备站在城头，身后跟着诸葛亮与法正。
下方，一支骑兵正在空旷的平原上操练，声势非常惊人。
“两千骑兵就能有如此声势。”刘备感慨道：“若有万骑该有多么恐怖？”
“若有万骑...”诸葛亮玩笑道：“恐怕会把主公直接吃垮掉。”
“哈哈~”刘备愣了下不禁失笑。
借着雪盐的紧俏，刘备得以拉起一支骑兵。
但以长安一隅之地，这两千骑兵已经是刘备的极限，再多都养不起了。
而且就算养得起，刘备也不敢随意扩编。
无他，只有这两千人，刘备敢实打实信任。
这两千人，正是从蜀中带出来，跟着刘备翻越巴山秦岭，一路追随到关中，都是久经考验的嫡系。
反之，另外的八千兵力，可都是曹军俘虏，纳入麾下还没多少时间。
一旦给这些人战马，不说直接反杀刘备，但绝对有可能直接骑马跑路...
毕竟，这些俘虏的家人，可都还在曹操治下呢，当逃兵再正常不过。
故而受限于人力物力，刘备最终就弄了两千骑兵。
“主公。”法正开口道：“现在骑兵也有了，是不是该禁绝直百钱了。”
刘备闻言面露迟疑，多少有些犹豫情绪。
禁绝直百钱，就意味着跟周瑜翻脸。
刘备倒不是怕翻脸，而是有些舍不得雪盐...
寥寥几次贸易，就通过雪盐换到两千战马，可见此物多么赚钱。
一旦禁绝直百钱，成都方面肯定会断货。
眼见刘备面露不舍，法正急忙给诸葛亮使眼色，示意后者开口帮腔。
怎料诸葛亮置若罔闻，好似没看到一般闭口不言，对此不发表意见。
这下法正急了，只能继续劝道：
“主公，不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啊！”
好在，刘备不是短视之辈，在法正的再三劝说下，终于做出决断。
“好吧，那就下令禁绝直百钱。”
毕竟，这也是当初商量好的事情。
一旦用雪盐换到足够的战马，刘备方面就单方面撕毁协议，禁止直百钱流通。
“主公英明！”法正大喜过望。
不过诸葛亮的态度很奇怪，刚才没有帮法正说话，现在也没有为刘备高兴。
正当此时，麋竺急匆匆赶来。
“主公，大事不妙！”
“子仲？”刘备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回主公。”麋竺沉声道：“近来雪盐销量下滑，属下探查之下，发现马超、韩遂方面也在出售，顶了咱们不少生意。”
“这样啊。”刘备平静道：“顶就顶吧，反正也不打算继续卖了，剩下的咱们留着自己吃。”
既然下令禁绝直百钱，刘备自然做好放弃雪盐的心理准备，对此并不感觉失落。
反倒是法正听罢后，脸色不由一变，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诸葛亮，脱口道：
“孔明，你早就料到了？”
显然，诸葛亮肯定是提前料到，故而刚刚才没有帮法正说话。
因为诸葛亮很清楚，刘备就算不卖雪盐，韩遂、马超两家早晚也会卖。
如此，刘备单方面禁绝直百钱，压根就不会有任何作用。
西北可不是铁板一块，一旦口子打开，再想堵住就难如登天！
刘备是没实力，孙权是没胆量。
唯有曹操，既有实力、又有胆量，可以双管齐下，把雪盐与直百钱统统禁止！
“当初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此时此刻，刘备也反应过来，不由有些懊恼。
“主公不必自责。”诸葛亮安慰道：“就算咱们压根不卖，马韩两家后续也会售卖。至少咱们赚到了一支骑兵，不是么。”
“话不是这么讲。”刘备苦涩道：“若及早联系马、韩，三家达成共识，雪盐就不会在西北出现，直百钱更不可能流通。”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刘备幡然醒悟，意识到他就是这个蚁穴...
现在大堤全毁，就算堵上蚁穴也无济于事。
“孔明。”法正冷不丁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见诸葛亮如此淡定，法正不禁有所察觉。
刘备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道：“孔明有什么想法？这次我全听你的！”
“益州与雍州接壤，但与凉州并不接壤。”诸葛亮缓缓道：“只要咱们联合马超，就能切断韩遂与周瑜的联系的道路。”
“同时再与马超达成共识，共同禁绝雪盐与直百钱。”诸葛亮沉声道：“如此，就能避免周瑜榨取西北的财富。”
“话虽如此，如何说服马超呢？”刘备苦恼道：“两家虽然没翻脸，但咱们早就不听马超招呼，定然对咱们怀恨在心。”
“更何况，咱们通过雪盐赚够了，现在反却说马超别卖...”
说着说着，刘备都觉得底气不足。
“孔明。”法正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吧。”
“昨日有一支小队途径长安。”
诸葛亮没头没脑说了句，众人愈发不解。
“好奇之下我派人打探一二，得知是马超的胞妹，从邺城回来关中省亲，主公不妨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