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大多体力不支,只恶狠狠地瞪向这边,没人追上来。
金簪抚着胸口坐了回去,两眼无神地道:“小姐,他们疯了不成!”
到了京城,金簪给了车夫十倍酬劳,才跟云锦书一同汇入人流。
来时叽叽喳喳的金簪,回府的路上安静得很。
二人踏进荷兰榭,银镜和桃花迎了出来,金簪脚下一软,倒在下槛上。
桃花惊呼一声,上前将金簪打横抱起,一路将金簪送到厢房里。
“王妃,出何事了?”银镜心细,察觉到云锦书面容沉凝,忧心忡忡地问。
“你去找桂嬷嬷,让她寻个人去一趟典狱司,打听一下王爷何时回来。”云锦书喝了一杯茶,定了定神,立即吩咐的。
银镜应了声“是”,赶忙就往前院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桂嬷嬷亲自前来禀告,换了身衣上的云锦书抬眸,见桂嬷嬷欲言又止,云锦书挑眉:“嬷嬷但说无妨。”
“王妃娘娘,典狱司的人说……王爷已经回来了。”
银镜瞪圆眼睛,下意识看向云锦书。
云锦书缓缓站起,“备马车,去典狱司。”
云锦书立即动身,她站在典狱司府衙大门前,门口的侍卫看到王府的马车,忙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王妃前来探望,劳烦通报一声。”银镜端端正正地对侍卫说。
侍卫愣了一下,拱了拱手,就跑进典狱司内。
酷暑已过,秋日寒凉,方才忽然刮起大风,马车帘子被晃晃悠悠地带了起来,云锦书干脆下来,同银镜一同等候。
方才进去通禀的侍卫出来,脸色难言得很:“王妃娘娘,王爷有要务在身,没法见您,请您回吧。”
转述完,侍卫深深地埋下头,生怕云锦书迁怒。
“劳烦将这封信转交给王爷,本王妃这便走了。”云锦书利落地踏上马车,直到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去,侍卫才惊讶地抬起头,传言之中“凶神恶煞”的王妃,这就走了?
没骂人?
没发火?
侍卫捏紧信封,慌不迭跑去送信。
迟非晚正在翻阅案卷,闻言他抬起头来,兰照赶紧将信件从侍卫手中接过,双手捧到迟非晚跟前。
迟非晚打开折起的信纸,瞳孔骤然缩紧。
云锦书刚刚回到院里,品尝着东厨送来的小食,迟非晚就风风火火地踏了进来,带来一身秋天的萧瑟。
云锦书仍旧低垂着眼眸,瞧着淡定得很,银镜的眼皮猛地一跳。
王妃娘娘简直神了!
回来的路上,王妃娘娘就说,不出一盏茶,王爷定会现身……
瞧着云锦书慢悠悠地伸出葱白的玉指,捻起一小块桂花糕,送入檀口,旋即又捻起一块儿,喝了口茶水,将点心送进喉咙。
迟非晚抿紧唇,大步走来,在云锦书身前一丈处站定。
云锦书恍若未闻。
双方僵持之下,银镜反倒先受不住了,在云锦书的耳边轻声道:“王妃娘娘,王爷在您跟前儿呢。”
银镜的声音很轻,若是寻常,旁人也听不见,可偏偏今日堂屋里诡异的安静。
“哟,王爷何时回来了?怎的也不通知妾身一声,妾身好去门口相迎。”云锦书弯起嘴角,玉白的面容上挂着假笑,好生讽刺。
迟非晚眉头一皱:“王妃,你送给本王的信是何意?”
“王爷想知道?不如去刘家村瞧瞧,妾身不过一个深宅妇人,哪里懂得那些事情。”
云锦书继续阴阳怪气儿,抑扬顿挫的腔调仿佛一根根长鞭,“嗖啪”,落在迟非晚身上。
迟非晚:……
“本王对不住王妃,王妃消消火。”
银镜:!!
跟在迟非晚后头的兰照:!!!
二人哪里还待得住,一个拱手一个福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须臾,堂屋里的丫鬟也都撤了出去。
云锦书这才抬眸:“王爷又是何意?”
“王妃,本王……本王错了,本王向你道歉。”
“王爷怎么会错,王爷英明神武,乃是大祈良臣,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惹恼了王爷,搞得王爷三过家门而不入。”
迟非晚:……
“王妃误会了,本王只是……”
“王爷不需要解释,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只是没有进门,没有第一时间把回到京城的消息传到王府来而已,王爷哪里错了?分明对得很。”
迟非晚:……
“王爷处事果断,励精图治,乃是大祈之幸,大祈百姓定会记得您的功劳,待您百年之后,为您立碑建庙,歌功颂德。”
“好了王妃,本王确实不该,你若恼了本王,就打本王两下,本王都受着。”
以往迟非晚只听下属说,府中妻子母老虎一般,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他终于领会了。
王妃哪里是母老虎,分明是一柄硬毛刷子,威胁趋近于无,却瘙的人难受,浑身不得劲儿。
“妾身不敢,都是妾身的错,王爷您快坐下,妾身给你按按肩揉揉腿,消解消解疲乏。”
迟非晚:……
以往甚少见王妃耍性子,虽偶尔也会红脸,可跟他总是疏远的,若即若离。
今日……领会过王妃的牙尖嘴利,他实在是难以招架。
想挤出一抹笑,迟非晚走到云锦书身旁,抓起云锦书的手腕,让她捶打自己。
“王爷真是作甚,普天之下哪有女子打相公的,王爷这是厌弃妾身,想寻个由头将妾身休弃?”
一顶帽子扣下来,迟非晚抽抽嘴角。
“本王不在这几日,你倒是去找长公主取经了,将她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迟非晚摸摸鼻子,窘迫地说。
云锦书被逗乐,忍俊不禁。
仔细想想,她方才的一言一行,跟长公主确实相似,扣帽子时的语气神态,分明一模一样!
瞧出云锦书脸上的笑意,迟非晚赶紧说道:“本王并非故意不使人回来通传,实在是本王……本王误会了王妃的心意,以为王妃不在乎本王。”
“王爷,在乎与否,重要吗?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协议在,情分就在,您为何要冤枉我?还给我脸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