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章的笑容很阳光、很真诚。
但两个亲随却觉得这个笑容宛若魔鬼，还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那种。
李斯也是才反应过来，陈章夸赞两个亲随的目的原来在这里……陈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两个亲随先是慌乱的看向身后的冒顿，不出他们的预料，冒顿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火气，这火气简直都要凝结成实形了。
两个亲随当即跪在冒顿身前，不停的给冒顿磕头。
“单于，我们绝对没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老人们也没有那种想法，还望单于明鉴。”两个亲随也算是下了狠手，没磕几下，额头上就已经血肉模糊，血肉伴随的黄土，看着甚是吓人。
陈章见了都咋舌，真狠呐……伤口都和黄土混在一体了，应该会有细菌感染的吧。
两个亲随现在是真的没有二心，他们想的只是部落里每年都会被饿死的老人、孩子，他们只是不想自己的单于落入汉人的圈套，只是想自己的部落可以度过这次的寒冬罢了。
但是冒顿却不会这样想，他只会觉得陈章说的六成是真的，不然为什们派两个亲随来监视阻碍自己？不然为什么总是不让自己做决定？那些老人还把本单于当作匈奴的王吗？是不是都想篡位呢？
可以说权力是最让人上瘾且疯狂的东西，只要有一个引子，君子都能变成成疑心疑鬼的守权人，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纵观华夏的五千年历史，能够不被权力奴役的君王有几人？尽皆都是视百姓如数字的昏君，在他们眼里，唯有屁股下面的皇位是真的，这些总是标榜自己所谓“帝王权术”的君王，恰恰是那些被权力奴役可怜虫。
冒顿也不例外，现在他的脑海里，什么族人、什么性命？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部落里面的老人都在眼馋自己的位置，他要保护好自己的王位，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眼前两个亲随的样子，冒顿没有任何的表示，就任由两个人的脑袋变得凄厉无比，在冒顿看来，这不是忠心，恰恰是他们心怀不轨的证据。
“诶呀，两位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们还没探讨以后怎么结盟呢。”陈章故作“惊讶”的说道。
这无异于给冒顿着火的头顶又浇了一瓢燃油，简直燃烧的不能再旺盛了。
“圣使，我二人原本不曾得罪您，您为何要坑害我兄弟二人。”其中一个亲随抬起头来，带着恨腔说道。
两个亲随在心里把陈章给恨透了，要不是陈章，他们两人根本不会和单于产生嫌隙，也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让部落的老派和新派产生这种敌对的想法。
冒顿登基以来，因为威望不足，所以大力任用那些没有后台和背景的年轻人，亲自扶起了一个派系，这就是新派，而那些冒顿的父亲头曼单于的大臣们则都是老派，新派刚刚确立不久，还不能给老派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打击，最多就是恶心恶心老派的人。
这次冒顿出行前，已经和老派的人商议好了，暂停这种党争，一致对外，原本都进行的好好的，没想到就因为大秦使节的几句话，就把这种大好的局面彻底断送。
两个亲随连死的心都有了，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把这个事情解决，回去也只有个死了。
“我怎么坑害二位了？说话可要讲良心啊。”陈章惊讶的说道。
“我只是想和二位达成合作而已啊。”
两个亲随听了陈章的话，哭的心都有了……哦，不对，是已经哭出声了。
你把我们两个给坑了，还有脸在这里说这话？你自己不觉得违心吗？
“圣使，您说的话是真的吗？”
其中一个亲随抬起头向陈章问道，正经到陈章都有些惊讶。
诶？自己这无心插柳，还真插出来的好东西？真能在这个上面作文章？
“那当然，我陈章是谁，是什么名声？整个大秦都城谁不知道？”陈章大气的说道。
李斯在一旁撇撇嘴，什么名声？暴打纨绔还是咸鱼一条？
“我愿意相信圣使您，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亲随听到陈章这样说之后马上相信了陈章，因为他知道中原的那些文人对这种虚无缥缈的名声特别在意，虽然他们草原人不屑于这些，但还是可以利用这些东西去判断一些文人是否说了实话的。
这个亲随说什么也不会知道，陈章这个人还真是那千分之一不在乎名声的人，甚至自己的名声越糟糕越高兴，至少秦始皇就不会再征召陈章去给他干活了。
“老二，你干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还在地上跪着的那名亲随拉扯另一个亲随，看得出来那个“二弟”的话让地上跪着的大哥很是不安。
亲随中的二弟一把就将大哥拉了起来，满腹仇恨的说道。
“大哥，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冒顿那个混账根本就没想让咱们活着啊，继续祈求他的原谅干什么呢？”
“况且老派的大人们不也是说要我们盯着冒顿的吗？”
亲随老二语气深长的说道。
“可是他是我们的单于啊，背叛单于可是会让长生天降下惩罚的。”老大显然还是很犹豫，不像老二那么果决。
老二听到长生天后也是僵硬一阵，随后和老大说道。
“大哥，长生天确实会注视我们，但是眼前的人已经不配做我们的单于了，他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就可以不顾整个部落的生死，我们继续跟着他的话，整个匈奴都会被饿死的啊。”
老二果然了解老大的想法，在他将部落存亡搬出来之后，亲随老大果然不再作声，默认了老二的说法。
老二满眼仇视的看向冒顿。
“冒顿，你不配做我们的王，你视你的臣民如草芥，长生天会给你降下惩罚的。”
亲随老二对冒顿的做法早就看不过眼了，他们在老派也是被器重的年轻人，但是在冒顿这里却被当成可以随意玩弄的牲畜。
最终，他……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