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感到十分奇怪:“对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璇玑和玲珑说话的这一小段时间之内,玲珑完完全全的看着对面璇玑脸上表情的变化,玲珑明明白白的记得,就在璇玑刚刚找到了自己的时候,眼角眉梢之处是带着少有的怒意的,那怒意虽然微不可觉,但身为璇玑的亲生姐姐,玲珑自然知道这份虽然稀薄至极,但是被璇玑给表露出来的怒意来的有多么的珍贵,可就在璇玑絮絮叨叨和自己说话发生的事情的时候,这股怒意竟然一点一点的从她的眼角眉梢之处消失了。
璇玑还在那里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奇怪的说道:“咦,玲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还觉得心里面有些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以前常说的生气也
时会有的感受,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堵着胸口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现在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好,没有丝毫不舒服的地方。”
玲珑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呆立在那里,妹妹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情绪的表达,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了呢?
她还保持着一只手攥着璇玑的手的姿势,可是两只脚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走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她就像是一根被尾端被钉在一根钉子上面的丝线一般,围绕着玄机一直做一个扇形的形状。
玲珑仔细回想起璇玑刚才所说的话内容,很快便察觉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她发现,只要自己妹妹的情绪发生了波动,那就一定和一个名叫司凤的离泽宫的弟子有关。
一种名叫希望的火苗从玲珑的心里燃烧了起来,那火苗迸发出来的光芒逐渐映射到了她的眼睛之中,以至于在这皓月当空、花团锦簇的月夜之下。玲珑的眼睛明亮亮的,竟是丝毫不比这月色逊色半分。
既然璇玑的情绪波动都和司凤有关,而璇玑原本对于司凤并不排斥,那就让璇玑和司凤多相处几番,说不定会把璇玑其他的感觉都给唤出来的。
刚才璇玑给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番司凤的表现,可是依玲珑看来,今日的司凤之所以会这样对待璇玑,完全是因为司凤害羞了。
毕竟司凤这个人她也是见过的,在自己少阳派门口的时候虽然是一副清冷高贵让人不敢去侵犯的模样,可是玲珑她是听爹爹也说过的,离泽宫之内宫规森严,其中有一条便是离泽宫之内从来不许出现女人,而司凤身为离泽宫宫主的得意弟子,必然是被这些宫规给严丝合缝的束缚着,其实见到璇玑,想必是遇到的这辈子的第一个和他说话的女人。
司凤在少阳派的门前把自己的名牌给拿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结结巴巴的模样,在玲珑看来,一定要是因为和璇玑说了很多话,在送璇玑回来的路上,又和璇玑一同御的同一把剑,太过害羞了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啊,玲珑在自己的心中止不住的感慨道,司凤简直就像是一个纯清得没有见过世面的小鸡仔一般,今天晚上璇玑又大半夜的去给他送寿糕,司凤他既是感动又是害羞,当然就口是心非说出那些话了。
没错,他面对璇玑的时候一定是害羞的,今日也正是因为害羞才说出来的那些话,一想到这里,玲珑就觉得自己的解释简直是合理极了。
那这样说来,等过一段时间,给司凤一个适应的时间,这一段时间过去之后,璇玑和司凤不能够好好相处了吗,既然如此的话,那璇玑那天生不全的六识不就是有救了吗?
玲珑猛地一拍自己的手掌,一时之间激动的甚至热泪盈框,璇玑有些奇怪的看着玲珑道:“玲珑,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样激动了?”
玲珑给璇玑倒了满满的一大杯酒,悄悄地擦拭掉自己眼角那不听话冒出来的一滴泪珠,她道:“没什么,璇玑,我就是有点开心。”
玲珑把那些杯酒递到了璇玑的手中,她拍了拍璇玑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但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和平常一样:“璇玑,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司凤就不会对你这样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和司凤相处呀。”
对于玲珑冒出来的这一句话,璇玑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一向都听玲珑的话,她“嗯嗯”地点着自己的脑袋道:“玲珑,我会的。”
璇玑笑着对玲珑开口:“司凤可是我在少阳派之外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啊,我一定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玲珑道:“真是我的好妹妹。”
夜色之下,玲珑、璇玑和钟敏言就围坐在桌子旁一杯一杯喝下这清酿的小酒,酒是好酒,入口甘甜而回味无穷,酒精浓度虽然不高,可是在他们三个这样没有节制地喝下去的情况之下,最终除了钟敏言,玲珑和璇玑都醉倒在了桌子。
钟敏言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两姐妹,最终止不住地揪了一下玲珑的耳朵道:“唉,你看看你,大半夜的非要把我拉出来喝酒,还要带上璇玑一起,这下好了吧,我还要把你们两个分别给送到房间。”
他对着璇玑做了一揖道:“璇玑啊璇玑,你现在先在这里躺一会儿,我先把你姐姐送回房间,把她在那里安顿下来,这就过来接你啊。”
说完,他就一下子把玲珑给背在了背上,“吭哧吭哧”得往玲珑的房间里面赶。
虽然他已经尽快得加快了自己的脚程,仅仅是把玲珑放在床上之后就飞快的赶到了亭子这边,可是他依旧错过了,就在他离开之后,趴在桌子上的璇玑,眉头逐渐级极深极深地皱了起来的模样。
她的手和脚都开始无意识地乱动起来,她的脸上开始出现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那潮红逐渐转移到她的眼睛之上,似乎是想要化作晶莹剔透的泪珠直接突破她的眼眶往外冲,可是最终只能化作那一堆仿佛是由血泪而凝结而成的眼睛中的血丝。
璇玑感觉到自己又做梦了,但是这些梦真实得就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一般。
她看到自己在玲珑的怂恿、撺掇和半胁迫之下,有些不情愿地来到了浮玉岛之上,她看到了自己和昊辰师兄在浮玉岛上湖边的初识,她看到了自己和昊辰师兄一块儿烤一只兔子和大白鹅吃,她看到昊辰师兄结结巴巴地说着喜欢自己,并且还向自己求婚,向自己求婚的时候,他的脸红的简直就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子一半。
璇玑后知后觉的想到,哦,原来这些不是自己的梦,是自己的记忆啊。
她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一段刻意被自己给忽略到的记忆,大概是11岁的时候,自己也遇到了一个心底里特别喜欢的男孩儿,可是后来,自己啊为什么又在潜意识里把这个男孩儿给抹去了呢?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有极少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以至于都让自己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璇玑趴在桌子之上,口中开始无意识的呻吟着,似乎是在无助的挣扎,妄想摆脱掉某种对自己的桎梏,夜色之中,其他的声音仿佛都消失掉了,静得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再存在了一般,只留下了璇玑那仿佛哭泣一般的呻吟。
她想要摆脱某种桎梏,可是她最终没有成功,她那仿佛呜咽一般的呻吟声一点一点的平息下去,她眼中的血丝越来越盛,两双眼睛简直都像是染上鲜血一般红。
她终于记起来了,她是和别人有婚约的,只是那个人是昊辰师兄,而不是司凤。
“璇玑——”钟敏言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一时之间仿佛就是打破了某种结界一般,萱萱嚷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有一只小昆虫在草里跳动时带出来的声音,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来的沙沙的声音,也有几只小鸟儿在巢中睡得正香,他们仿佛正在做什么美梦,无意识的砸吧着自己的嘴巴,煽动一下自己的翅膀那种棉羽相蹭的声音。
终于,这个世界重新变成了充满生机的模样。
“璇玑——”钟敏言又大喊了一声,朝着璇玑小跑了过来。
他发现璇玑远远地瞧着像是趴在桌子之上,可是如今走进了一看,竟然已经半边身子都探出了桌子之外,他不由得“哎呀”一声,急忙把璇玑的身子被扶正了。
他扶着璇玑的肩膀,终于让璇玑端坐在了椅子之上,他好像是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你们两个姐妹,两个平时的性子虽然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让人难以相信是从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可是这喝醉酒之后那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他让璇玑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然后一个使劲儿就把璇玑给送到了自己的背上,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就像是梦呓一般喟叹道:“你们姐妹两个呀,都不能让我安生片刻,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儿心啊,我简直都要去感谢佛祖他老人家。”
说完之后,他就自己顿了片刻道:“好吧,我是修仙之人,我应该去感谢天帝他老人家。”
钟敏言把璇玑带回到了她的厢房之中,然后把璇玑交给了平日里一直在服侍她的下人,那些下人看到醉酒的玄机,惊慌的喊着“二小姐”就全部扑了上来,把璇玑给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璇玑躺在床上,身上被贴心的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她的小脸儿一向白润,或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散发着健康动人的红晕。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也没有注意到,早在钟敏言踏入璇玑所在的亭子里面的那一刻,璇玑眼中的红血丝一点一点消散了,就像是一条小蛇,不,应该说是无数条红色的蛇一般,它们扭着自己的身子,重新钻回到了璇玑的身体之中,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璇玑好似还是之前那个璇玑,天地仍然是那个天地。
第二天,她又想王者一样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然后咕噜咕噜的在床上滚了几圈之后,这才不情不愿的穿起来了自己的衣服,她来到了饭堂之内,玲珑和一众兄弟们早已经吃完了饭,璇玑看这个空荡荡的桌子,像一个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然后溜到了后厨所在的地方,他左右手各抓着一个早上吃剩下来的包子,大口大口的啃着,一边往外走,一边打量着旁边,最后,她选中了一颗十分粗壮的桃树,扒拉上其中一颗桃枝,使了好大的力气才跃来到了桃树枝上。
璇玑生了个懒腰,那长着纤长睫毛的上下眼皮一碰,往后面一躺,便要彻底的在桃树枝上睡了过去,阳光照射到了她的身上,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今日司凤特意换了一身白衣,这是他每日来取桃露时特有的习惯,桃露圣洁,黑衣带着魔煞之气,他害怕冲撞了那圣洁的桃露与桃花,于是别人一大早的起来梳妆洗漱,换上了自己在来参加簪花大会话它之前师父为自己准备的白色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