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刮着风有点冷,元媃关上了窗户。
坐到病床上,她拿起了毛衣开始织了起来。
那是一件黄色的小孩子穿的毛衣,很可爱的一件毛衣。
这是元媃想送给她孩子的。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可是,她还是想要在孩子的生命中给他能够留下一点点的东西。
她也没想着自己要怎么着,她告诉陈桉在她死后将这件毛衣交给何姐就好了。
她只是想给他留一点东西,姑且算是留个念想吧。
在织着毛衣的时候,元媃总是会想自己的孩子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哭起来又是什么样子的,他是长得像自己呢?还是长得像叶时初呢?
她真的很想见一面他。
那天的自己在匆匆生产完后,孩子就被送到了保温箱里。而自己之后也匆匆离开了医院。
她连一面都没有见着。
说起来这件事情一直是元媃心中的遗憾,有时候她也会想可能她真的要带着这个遗憾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是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够见到他……
但这种希望能够见到他的想法始终不过只是一闪而逝,她知道,如今的孩子早就已经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她绝对绝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坏了规矩。
孩子交给何姐她放心。
以后,她也能够安安心心的离开了。
元媃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在哼着摇篮曲,就在突然间,病房门开了。
元媃以为是护士给自己发药来了,背靠着门连头也没回的她直接说道:“药直接放在柜子上就好,谢谢!”
等了两三秒钟,没有听到往日的护士跟自己说的话,元媃一时间有些疑惑。
就在她刚准备转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元媃!”
猛然间的,织着毛衣的手一顿。
元媃颤颤巍巍的回头,入眼的,便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何绾墨。
“何、何姐……”
元媃慌忙起身,局促不安的说道。
“你,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你也真够可以的!生病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瞒着我,你不是说你一直拿我当姐姐看待吗?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姐姐的吗?”
看着眼前的元媃,何绾墨只觉得鼻头酸涩不已。
明明不过才一个多月没见的时间,可是,她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她是那么阳光精神的一个人,而现在,她已经完全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听着她的话,元媃瞬间明了,何姐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听着她的话她才明了的,当何绾墨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当自己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代表着她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元媃说道:“何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拿你当姐姐的。”
顿了两秒,她继续沉声道:“可正是因为我拿你当姐姐,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在知道了我的事情之后为我担心……”
“你说什么呢你?既然你拿我当姐姐,你就更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而不是一个劲的瞒着。”
说话间的功夫,何绾墨紧走两步,上前抱住了她。
“元媃,傻丫头!不是一直都在告诉你吗?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要永远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有我,有我们沃尔沃的所有员工,我们都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你怎么能够说不要我们这些家人就不要我们呢?你现在怎么能够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呢?!”
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可何绾墨的话语间全然没有一点点责备的语气。
有着的只是她对元媃满满的心疼。
她是真的很心疼她。
“何姐,我知道我这么做很不对,可是我也不想让你们看到我最不好的样子……我想留在你们生命之中的永远都是那个灿烂的我、阳光的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鬼一般的我……”
感受着来自于何绾墨的温暖,元媃闭着眼睛在轻轻的说着。
她也很想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说。
若是在说了之后,按照他们沃尔沃那个大家庭,所有人肯定会轮番天天来看自己的。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她不想将自己最为狼狈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说话间,何绾墨放开了她,故作严厉。
“在我们的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积极向上的元媃,你也一直都是那个犹如小太阳一般的元媃。你在闪闪发亮着,你用你自己的光芒照耀着我们每一个人。你就像是小天使一般的存在,又怎么会像鬼一样呢?!别胡说。”
说完话,何绾墨又对着门外喊了一句,“我说你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是干什么呢?你倒是快点进来啊!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的功夫,果然,一个人影慢慢吞吞的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看到他,元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桉!你说你有必要装吗?慢慢通通磨叽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我这里你又不是没来过!”
没错,门口站着的那人是陈桉。
话说这半天他很忐忑啊。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跟何姐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哪来的勇气,带着何姐来医院里的时候他又是哪儿来的勇气,这会儿走到病房门口了,他看着何姐进去了,可自己却是愣生生的不敢进去。
他生怕元媃给他一个暴栗,毕竟之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保证过不会将这件事情说给任何人听,他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元媃得病的消息。
当初自己保证的时候是挺信誓旦旦的,可谁知道他还真有这么一天。
眼下他把这件事情都跟何姐说了,而现在她也出现在了这里……说实话,他真的很忐忑元媃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怪罪于他。
倒也不是害怕怪罪,主要他害怕她会生气。情绪一不稳定她肯定又得很难受了。
这么想着陈桉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个千古罪人,可要是不说,他也实在没办法继续隐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