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确定好了吗?真的……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这一刻,余父的声音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空虚。
这种遥远和空虚就像是从天边散发过来的一样,这是余父在用尽全力之后所说出的话语。
确定了吗?
那具女尸残骸……
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
“确定了,警察比对了好几遍的DNA,比对结果百分之百……是余岁穗。”
简时枭的话音落下后,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了。
这一刻的余父,他放在自己腿上的那两只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的颤抖了起来。
终于……
终于他还是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事实……
终于他还是听到了那些话……
他的女儿……死了……
她死了……
那个从小到大会亲昵无比叫着自己爸爸的女孩子,那个笑容灿烂照亮了他所有人生的女孩子,那个是自己和妻子爱情结晶的女孩子,那个曾经说过他们一家人要永远都不分离的女孩子……
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
往后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在妻子的生命之中,在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之中,再也不可能有她了。
若说她像正常人一样那么死了,若说她死的时候是极为平淡的,就算余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他终归还是会强迫着自己去接受。
然而现在,现在所谓的事实、所谓的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这样他该如何去接受?
他的女儿……
他那么爱笑的女儿,他那么可爱的女儿,竟然死的时候会是这么悲惨的下场……
尸体残骸……
被河里的碎石撞击的面目全非……
又被浸泡得肿胀无比……
这是怎样的形容词啊!
这样的形容词用在这里让他是如何的心痛?!
他的女儿……
被他和自家老婆一直放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她出生的时候,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
她带着一切的光明和希望来了。
她出现在了他们的生命之中,她给予了他们两口子数不尽数的欢乐。
然而,然而她走的时候怎么会是那么的悲惨呢?
就算老天爷当真是想要她的命,就算老天爷已经决定好了不想让她再活下去,那为什么不能够给她一个体体面面的死法?
为什么要让她就那么死去?
为什么要让她死的那么悲惨?
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余父将头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腿上,逐渐,他由小声哽咽已经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一刻,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已经是什么都顾及不了了。
在自己女儿死亡的这件事情面前,所有的一切,也都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
他的女儿……
他的岁穗啊……
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她怎么能够就那么死了呢!她不是说过他们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既然已经说了要一直在一起,那么现在,现在她为什么要死呢?
她死了,留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只有自己和妻子……
这让他们两个人以后该怎么活啊?
他们到底该怎么活?
岁穗……
他的岁穗……
而与余父的嚎啕大哭截然不同的是顾方迟。
此时此刻,他就那么怔愣在原地。
呆呆愣愣的,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
自从自己之前在电话里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逃避着所谓的事实。
他一直在逃避着余岁穗的死亡。
他企图通过自己的逃避来达到他的目的,只要他一直逃避着,只要他不承认这件事情,那么他就可以固执的认为他的岁穗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没有死。
她依旧还是好端端的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只不过,她距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她需要自己去找她而已。
然而在这一刻,当他从简时枭的嘴中又一次地听到了这些话时,他知道,他的逃避是没用的了。
这是事实……
可能他的岁穗……是真的已经死了。
在这一刻,顾方迟只觉得他的心也跟着余岁穗的死亡一起死了。
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已经没有了精气神儿。
他就像个行尸走肉似的呆在那里,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满心满眼所想着的,都是他的岁穗,也都是她的死亡。
顾方迟实在想不明白,老天爷对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啊?!
他为什么非要把这样的噩耗落在他们的头上呢?
岁穗她做错了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善良温暖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死了呢?
甚至她死的是那么的惨……
她死了……
以后自己的世界中再也没有她了……
再也不可能有她了。
他对她所有的承诺还都没有实现,他明明说过他会保护她一辈子的。
然而这个一辈子才过去了多久啊?
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
她彻彻底底的死了。
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中,以后再也不可能会出现了。
顾方迟真的好恨自己啊!
他从来没有那么痛恨一个人,可是此刻,他却恨他。
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在恨着自己为什么当时要只留下余岁穗一个人,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去D州?
若是他没有去那个地方,若是他始终陪伴在余岁穗的身边……
那么今天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的岁穗怎么可能会失踪?
失踪到最后的结果又怎么可能会死?
现在她死了……
他们两个人彻底的阴阳两隔了。
以后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她了。
永永远远也没有她了……
悲伤的情绪在外间弥漫着,不仅仅只是余父和顾方迟两个人感觉到了悲伤,在他们的同等情绪促使下,简时枭的内心也是很不好受的。
也不仅仅只是他,此时此刻,在里间的余母亦是如此。
站在门口处,她的手还搭在门把上,然而她的一张脸,却是那么地惨白无比。
余母其实已经醒了。
她醒好久了。
在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输着液后,她拔了点滴,想出去找一找余父。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她最后所看到的是余父。
是她的丈夫。
所以现在,她要去找她的丈夫说一说女儿的事情。
只是这边才刚刚走了下来,轻轻打开门,却看到外界的三个人面色沉重。
她听到了岁穗,听到了她宝贝女儿的名字。
于是趁他们不注意,她将门掩盖的只剩下了一条缝。
她听着他们在说着什么话,然而这一听,没想到却是让她整个人都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