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余岁穗是那么地惶恐不安,明明自己见到了父亲,明明她很想开口叫住他。
可是没有办法,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开口。
因为她说不出话来,她连一点点的音符都发不出来。
后来,后来自己能够说出话了,可面前的一切却是变得黑暗。
她看不到自己的父亲了,她找不到他了。
在这一刻,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一样。
她好想找到她的父亲啊,她好想找到那个可以令自己心安的人,所以她一直在拼命的开口叫着他,但是没有办法,回答自己的始终是一片黑暗。
是暗无天日地黑暗。
在这些黑暗之中,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好像她依旧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道遥远的声音从天际边传来。
那个声音虽然是那么的遥远,但声音却是轻柔无比。
他就像是在哄着小孩子似的不断的在说着他不会离开的,他会一直在的。
在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余岁穗其实真的很恍惚。
她在恍惚着这些话到底是给谁说的,她也在恍惚着说出这些话的那个人是谁,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然而当自己听到他所叫出的那个名字后,她瞬间从恍惚中回神了。
因为她听到了他在叫着婷芳。
在这一刻,她确信无比的是这些话是给婷芳说的。
而婷芳就是自己。
所以这些话,这些话是给自己说的。
她知道说出这些话的主人是谁,她也知道是谁在跟她说着不会离开她的。
那是阿旺。
是那个将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爱着的阿旺。
是那个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阿旺。
在理清楚这些之后,在猛然间明白了这些之后,余岁穗瞬间清醒了。
她睁开了眼睛。
她确确切切的听到了在自己耳边说着话的声音。
那是阿旺。
纵然睁开了眼睛之后她的世界也是一片黑暗,然而在这一刻,她到底是心安的。
余岁穗知道自己的这种心安感觉是因何而来的,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阿旺。
好像在他的身边比在顾方迟身边更能够让自己有安全感,也更加能够让她心安一些。
猛然间看到婷芳睁开了眼睛,阿旺瞬间欣喜若狂。
“婷芳,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听着他那焦灼的声音,余岁穗摇了摇头。
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啊,阿旺哥。明明是在等着你回来的,等着等着我自己反倒睡着了。”
“你不用特意等我的,你身体不好,你不能够累着!若是你想睡便去炕上睡着,不要在这里蜷缩成一团,睡在沙发上会对你的腰不好的。”
直到这一刻,阿旺自己内心之中的慌乱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说真的,他真的很慌很乱。
他好害怕在不经意间他的婷芳会出什么事情,从前她所遭受痛苦的时候的样子,依旧是历历在目的。
而那种痛苦,他再也不想让她承受半分了。
如今距离春节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余岁穗做了流产手术,而她也在阿旺的陪伴之下成功的戒掉了沾染在身的毒瘾。
日子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是一天一天的在过着,好像是平凡的日子,但是在这平凡之中,余岁穗感觉到了心安。
这种心安是不同于之前的那种心安感觉,这种心安是自己真正发自内心所感觉到的。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了自己就是婷芳,她也已经接受了这个所谓的事实。
从前的那些事情好像已经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在九城的那些事情、在九城的所有人都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只是,话虽是这么说着,可她偶尔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些放心不下。
她确实是放心不下的,甚至在放心不下之中有着的,是自己满满的惦记。
她很惦记他们。
惦记自己的爸爸妈妈,惦记墨墨……她也会惦记顾方迟。
她很想知道现在的他们怎么样了,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在好好的过着他们的日子……
可能在他们的生命当中,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吧!
其实这样也好。
死了也能够更加彻底一点,毕竟是长痛不如短痛。
当他们知道自己死了的消息时,那种所谓的痛也只不过是一时的。
而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被时间抚平,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能够淡化一切。
“放心吧阿旺哥,我没事儿!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我们就吃饭吧。”
余岁穗笑着说道。
说话间的功夫,她逐渐从沙发上起了身子,然后起来,拄着自己的拐杖,一点一点的移到了餐桌前。
然后掀开了自己盖在那几个盘子上面的盆子。
随后阿旺便看到了,那几个盘子中分别放着两个馒头和一个鸡蛋,还有一盘土豆丝,旁边也有着一盘小黄鱼。
看到这些的时候,阿旺不由眉头紧促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了,这肯定是婷芳自己做的啊!
“婷芳,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不方便不要去做那些东西,别做饭,等我回来我做给你吃。你说你看不见,你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说实话,阿旺的心里真的很害怕。
尤其是每天能自己回来的时候,看到婷芳为自己做好了饭菜之后,他只觉得更加害怕了。
他真的好害怕她会因为做饭而发生什么意外,她要是能够看得见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她看不见啊!
看不见的话要是真出个什么意外,这让以后的自己该怎么活啊?!
“我没事儿,你放心吧!我现在对这家里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了,只是做一顿饭的功夫,不要紧的。”
余岁穗知道阿旺是在担心着自己,于是她便开口在宽慰着他。
有时候连余岁穗自己都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甚至在不可思议之中还有着一些些的搞笑。